「如果你不後海,我就不會後悔。」
「你喝醉了,明天醒來可能就會忘記現在說過什麼。」他把大掌輕貼在她的額頭上,她的笑像天雨後的潔白茉莉,清郁芬芳,絲絲縷縷沁入人心。
他不知他怎會愚蠢這麼久才覺醒過來,他要眼前這朵如茉莉芬芳的女人,他的心早就跟隨了她。
「你不會忘記就好,只要你不會忘記,就不會再給我一張五百萬支票……」
「泳海,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要你繼續趁人之危!」
「你確定嗎?」
她撐起身,給他一記甜蜜熱吻當邀約,反正她醉了,什麼都不想管,他自己送上門來,她不要白不要。
她那麼愛他,他給不了她想要的愛,但至少眼前,他似乎願意碰觸她,如果只能得到他的身體,她也不在乎了,能夠擁抱他,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好。
真的,能碰觸他、親吻他,讓他進入她的身體,感受那種身心靈全然結合的歡愉境界,她就能感到些許滿足,今天面對他的羞傀,就能減少一些。
她沒想過,原來真正愛一個人時,可以愛得很卑微,要求得很少,哪怕只是一個淺淺的輕吻,都能讓沉寂的心跳躍歡唱。
第6章(1)
冬天的台北,雨總是下得細碎綿密,天空時不時染著濛濛的灰。
藍泳海坐在窗前,瞧著雨絲撲上玻璃,然後墜落。
陸行洲的豪宅坐落在陽明山上的高級別墅區,她這間大套房有面大玻璃窗,可以俯瞰台北市景。
說這間房子是豪宅完全不為過,佔地百坪,前院有花園、泳池,聽江管家說,這批高級別墅出自宇陽建設,當初施工時,陸行洲將邊間兩戶預定地蓋成一戶,特別蓋了泳池。
江管家告訴她陸行洲不會游泳,那她就更不懂他為什麼要蓋泳池了?
總之,家大業大的陸行洲,一個人住在這棟豪宅裡,有一位負責打理分配所有事情的管家、兩位負責維護清潔的傭人、一位專屬司機、一名負責照顧花園的園丁。
園丁像是只有在小說或電影裡才會出現的人物,她有時會想,陸行洲活得太奢侈,花園整理得再美,他根本沒多少時間欣賞!
陸行洲有很多事是她不認同的,好比請園丁來照顧一個他根本沒時間欣賞的花園,或是他根本不會游泳,卻在前院蓋一座大泳池浪費水電,又好比他明明該循正常管道,偏偏選擇找「代理孕母」幫他生孩子。
但能怎麼辦呢?她實在太需要錢了,而他願意先花五百萬僱用她。
三個月前的那個下午,那群流氓等在她家客廳,其中還有個滿臉落腮鬍的兇惡男子亮出槍,抵著藍勇達的腦袋……
現在回想起來,她餘悸猶存,如果那天她沒剛好把手機砸到陸行洲的身上,她怎麼還藍勇達欠了的鉅額爛帳?恐怕只能讓唯一的哥哥吃子彈了。
雨勢突地轉大,打在玻璃發出低低悶響,她歎氣,明天要進入第二回試管療程了,上一次失敗,蔡醫師安慰她,一次就成功的機率本來就不高。
其實她覺得蔡醫師該安慰的人,是那個願意花一千萬製造繼承人的陸行洲。
藍泳海又歎氣,敲門聲打斷她的胡思亂想,她起身開門一看,是五十多歲的江管家。
「小姐,午餐準備好了。」
她望著精神奕奕的管家,愣了會兒。又到午餐時間了嗎?
「對不起,我不餓……」
「先生打電話回來,交代要讓小姐多吃點,你最近瘦太多了。」
「可是我真的沒什麼胃口,對不起,我有點累,想先睡一下。」
江管家站在門外,遲疑了好半晌,審視她消瘦的臉頰,忍不住勸道:「小姐,如果你不想要這份『工作』,先生不會勉強你,你一天吃得些天少,是在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何苦呢?先生是個好人,他……」
「我知道他是好人,但我沒有其它選擇……」話音才剛落,她的眼淚也跟著落下了。
藍泳海想起幫藍勇達還清三百萬的那一天,討債流氓離開後、哥哥居然向她下跪,說他在另一個地下錢莊也借了錢,為了填補這邊地下錢莊的利息,一個月前借的三十萬,連本帶利變成一百二十萬,他竟哭著求她想辦法。
她曉得他是被那把抵住太陽穴的手槍給嚇壞了,但她真的沒辦法承受更多,所以當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求她時,她也哭了。
藍勇達根本不問她錢是哪來的,陪她回家的秋澤曜在她耳邊低聲勸道,要她別拿剩下的錢幫哥哥還債。
可是她沒辦法,反正她已經不能回頭、已經把自己賣了,留著兩百萬要幹麼?
於是她把剩下的兩百萬丟給藍勇達,並且一字一句地告訴他,這五百萬是怎麼來的,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那個家!
「小姐,不管面對什麼事,永遠都有其它選擇,只看你要不要而已,你可以選擇不幫先生工作,不要為難自己。」江管家看她哭,有些捨不得,他的女兒也跟她差不多年紀,頂多大個兩、三歲。
他當然知道,若不是被逼急了,哪有女人願意沒名沒份地幫別人生孩子?但他比誰都瞭解陸行洲,陸先生是個地道的好人,肯定不會為難她。
藍泳海胡亂擦去眼淚,尷尬的說:「對不起,我失態了!江管家,謝謝你,我懂你的意思,我的選擇就是幫陸先生工作,我既然做了選擇,就不會再改變,除非他解雇我,對不起,我真的沒什麼胃口,想睡一下。」
「等你起水,多少吃一點好不好?」
「好,謝謝你。」她將門關上,整個人賴到床上。
她盯著窗外的雨霧,矇矇矓矓地睡著了,恍惚間,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她揉揉眼睛,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心想大概是江管家來叫她起床吃飯,她趕忙用手抹抹臉,感覺清醒多了,才下床開門。
望見站在門外的人她瞬間徹底清醒,吶吶地問:「陸先生……怎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