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涪湘默默倒抽一口氣,有意無意地避開他的眼神。
「我想也是,天底下受得了你葉涪湘的男人應該也不多,如果真有哪個可憐蛋願意跟你結婚,到時我肯定包一個大紅包,感謝他拯救天下蒼生。」
他、他、他……他還敢說!如果不是他把她的下班時間全部佔滿,她也不會被誤會好不好?
接著他晃一晃手上的資料報告。
「你們的有支分機話筒沒掛好,」他逕自走到葉涪湘身邊,將資料放在她桌上,「我剛好經過順便拿給你。」
阿美這才注意到自己桌上的電話沒掛好,驚呼一聲連忙扶正。
「勞駕康主任特地跑這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喔!」葉涪湘皮笑肉不笑地說。
「舉手之勞。」
「看康主任如此體貼入微,想必擄獲美嬌娘只是遲早的事,可我還真不知道天底下有哪個女人受得了你的『細心』,到時候結婚別忘了發帖子,大家認識那麼久,除了紅帖子要發之外,白帖子也別忘記,我一定會包得比紅包更——大包!」
現在是在咒他死是吧?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忘記拿最大顆的炸彈炸死你。」
「彼此彼此!」
這樣也能吵?
他們的關係如此惡劣,這輩子是絕對沒救了。
***
康瀚盯著表看:六點四十分。
「你遲到了。」
「抱歉抱歉!」她搔搔頭賠不是,這次的遲到是真的遲到了,「下班前,同事抓著我問東問西,我又不能完全不管,然後又遇上塞車……」
「都要下班了,誰問你那堆有的沒的?」這麼不識相。
「還不就是黎向宇。」
又是他!
「幹麼只問你,應該有其他人也在公司吧?」
「沒有啦,他先問我客戶的問題,然後就聊那些五四三的……」
「什麼五四三?」
他真的很愛追根究底耶!不過是她遲到在先,還是老實招來平息他的怒火為上策。
「就問我週末有沒有空什麼的,我就想:拜訪,我禮拜一到五的晚上已經快累得半死,禮拜六隻想躺平好好休息,我可不想連假日都當保母照顧他。」
「一定是你今天大聲宣告自己沒男友,才讓他以為自己有機可趁。」
「唉,我哪有想這麼多。」
康瀚沒多說話,只是稍微加快腳步往前走。葉涪湘跟了上去,直到快與他平行時,才聽他冒出一句。
「怎麼沒跟大家說,這幾天都是跟我在一起?」
「啊?這樣好嗎?」說這種話,讓人誤會了,不太好吧?
「我們倆光明正大,別人有什麼好說閒話的?」一般情況下,他不喜歡女人硬是和他亂攀關係,但一想到黎向宇的纏人行徑,他的胸口就有點悶。
不知怎地,如今就算她只是拿他康瀚當擋箭牌也好,他一點也不介意,只希望黎向宇能離她越遠越好。
「你……生氣了嗎?」明明他的聲音只是往下沉了一些,但葉涪湘不曉得怎麼回事竟有些緊張起來。
看著他的背影,她心猛地一跳,玉臂想也沒想就往前一伸,勾著他的手臂,想不到康瀚竟也沒揮開,反而將手臂收緊,讓她更靠近自己。
哇!葉涪湘呆愣了一陣,又猛地發現,他們倆這樣……不就成了別人眼中的「LED閃死人不償命情侶檔」了?
可是,他們又不是情侶……
最近這段時間跟他在一起相處的機會變多了,他嘴上雖壞了些,其實幫了她不少忙,為此,她是還滿開心的。可是康瀚呢?他應該也滿開心的吧?不然也不會三天兩頭都跑來找她。
可是,大家都知道他們兩大主任是公司的中堅份子,平時鬧不和也就算了,而且還互相競爭,要是大家知道他們在一起,士氣一定大傷,那可就糟了。
而且她這個阿呆才剛下令不准員工吃窩邊草,談辦公室戀情,沒想到,她這個做頭頭的,不但吃了窩邊草,還吃了敵營裡的草,現在還勾著他的手……
可惡,她居然覺得有點喜歡這樣的感覺?想來自己還真窩囊。才想抽開手,康瀚的手卻突然覆上,牢牢牽著她,不讓她離開半步。
小鳥依人如她,兩人就這樣像對新婚夫妻般,一邊在店員的解說下一一檢視訂製的櫃子及書架。
只見康瀚認真檢視每一個小環節,便指示傢俱店將成品送至她家,待確認她及傢俱都安全回到她家,他說聲再見後,便默默離開她的住處。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努力晃晃自己紛亂的小腦袋瓜。
阿涪呀阿涪,你可別胡思亂想啊!你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怎麼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
經過昨天的經驗,今天葉涪湘一點也不敢大意,準時六時回到她家,康瀚也一樣準時出現。
但兩人像有默契、也像是怕尷尬似的,都沒有提及昨日在傢俱店感受到的奇妙氛圍。
昨天在傢俱行做完最後確認後,便把整套訂製的櫃子書架送到她家,今天康瀚只是前來確認家裡的擺設及配置,沒有問題後,便會再到他家把她那些寄放的大箱子運回來。
葉涪湘輕輕撫摸櫃子的木紋與質地,有股深深的感動自她胸口湧出。
胡桃色的書架與櫃子看起來設計簡單,而讓她意外的是,這整套櫃子不只是全新的,顏色還相當高貴雅致,但和她屋裡其他傢俱一比,又是那麼和諧,更教人感動的,是他特地請人設計一個機關,能讓她那些小神像有一個像樣的神桌,還有兩個櫃子專門給她放佛經。
康瀚也注意到她眼中情緒的流轉,看著她臉上淡淡的笑和滿足的神情,知道她也很喜歡他挑選的傢俱,不知為何,他有種莫名的成就感,以往就算是為客戶找到滿意的房子,他也沒像今日這般滿足而愉悅。
「一套好的傢俱能改變一個人,你信嗎?」
她轉頭,發現他趁她發愣的同時,已經把她最喜歡的歐式外燴準備好,一整只香草雞腿,正滑溜溜地滴著湯汁躺在桌上等她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