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段充滿鼓勵又振奮人心的──歪理。
晶亮的眼眸眨了眨,她對醫生所說的這席話是既感動又……無比熟悉。
拿醫生與班上那些愚蠢至極的臭男生相比,醫生是有內涵多了,可能因為剛才她太過於沉浸在自己的悲慘命運中,居然沒注意到醫生長得很好看,雖然沒有達到俊俏的程度,不過斯文白淨,戴著無框眼鏡、穿著白袍的他還真有種醫生的感覺,非常賞心悅目。
坦白說,她喜歡的就是這種類型。
穿著淺藍襯衫的醫生,有氣質、又專業,卻又不會顯得咄咄逼人,看上去沉穩又內斂,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醫生有副好聽的嗓音。
低沉富有磁性,讓人聽了會上癮。
而且,她總覺得醫生剛剛說的那番話有些熟悉,他的長相也有些似曾相識……但以他的年紀,他們不會是學長學妹關係,更不是附近鄰居,那究竟是在哪裡見過呢?
她歪了頭,露出一臉思索的表情。
阮威廷繼續闡述他的道理,蘇小小兀自陷入沉思之中,可惜她的記憶力實在無法追溯,最後只得放棄了,反正總有一天會想起來,就算想不起來,應該也沒差吧。
「所以說……你應該要對自己有自信,至於你說要整型的地方……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說不定兩年後會有出人意表的結果呢!有時候操之過急反而會壞事,懂嗎?好了,如果聽懂我的話就乖乖回家作功課,你這年紀還是先把課業弄好,再來擔心其它的事情。一個女孩子別以為仗著自己的外表優秀就可以什麼都不管,如果你懂得愛惜自己,最好先充實自己的學識,別讓自己變得沒有競爭力……」話說到一半,聲音很快就靜止下來。
阮威廷突然發現女孩子眼睛開始微瞇了起來,眨眼的次數也變多了,每回他念弟弟的時候,念得太久,他就會有這種症狀出現,非常清楚這是想睡覺的前兆,因為他每次一談論到現在的社會現象,就猶如打開話匣子無法停下來。
誰叫這小女生跟自家弟弟一樣年紀,他當然就端出平日教訓弟弟的架子出來了,差點忘記自己現在是醫生的身份。
「看得出來你很聰明,我話就說到這裡,應該聽得懂吧?」反正她還年輕,還是有很大的成長空間,根本不用急於一時。
蘇小小走神的思緒聽到最後一句話終於回歸本體。
沒想到這醫生真會念,聲音好聽是好聽,不過差點就讓她睡著了,功力比操著山東口音的國文老師還厲害。
見女孩沒有任何反應,阮威廷別開眼,再次強調:「無論如何,要整型還是得等兩年後,清楚了嗎?」這句話,他非常嚴肅地說,似乎已超過醫生的職責。
蘇小小卻沒有察覺醫生對她的特別關照,單純認為醫生只是人很好然後很愛念而已。
「喔……」阮威廷嚴厲的聲音終於把她的思緒給逮回來。「醫生啊,請問你叫什麼名字?」這個醫生真不錯,年紀和小阿姨差不多,說不定有機會……嘿嘿。
「你進入診所前都不看醫生的名字嗎?」阮威廷故意冷調回應。
咦?醫生剛剛不是還頭頂光環準備救贖全世界,怎麼散熱這麼快?
蘇小小趁著大膽尚未消失前,再問:「那……請問醫生有女朋友了嗎?」
阮威廷被她的問題嚇了一跳。
小女生不是剛告白失利?這麼容易就可以再喜歡上另一個人,想來應該也不是真心的,恐怕是因為她一時遭受失戀,所以才想把她氾濫過剩、無處可扔的愛情投注在不小心幫了她一把的自己身上,他當然有拒絕的權利。
過去十個上門求診的女客人,最後九個都會因為他付出醫生該有的溫柔體貼開始倒追他,久而久之,他已經練就出一眼就能分辨出對方對自己是否有意思的功力。
這次不過是扮演一下心理醫生,怎麼連這小女孩也對自己產生愛慕之意了?
阮威廷迴避她那雙充滿期待的眸子,漫不經心回道:「我結婚了。」抬頭發現已經五點,他準備要趕人。「這位女士,假使沒有別的問題,我五點還有客人。未來仍有整型這方面的疑問,歡迎下次預約。」一反適才的溫和,這時的他分外冷淡。
蘇小小感到莫名其妙,後來想到說不定是自己的行為已經讓醫生反感了,唉,她也真的是被這件事給沖昏了腦子,才會做出這麼糊塗又白癡的事情。
她明明就是個聰明人……唉唉唉……犯傻了啊!
「醫生,謝謝你,我先離開了。」在心裡歎口氣後,她拿起書包,緩緩起身告別醫生準備要離開。
不忍見她垂頭喪氣,阮威廷良心不安忍不住又鼓勵道:「小……女士,外表身材雖然有加分作用,但一顆善良體貼的心才能抓住男人,你應該聽過『色衰愛弛』這句話吧?千萬別去追求不切實際的美麗外表。」他雖然是男人,但「數大便是美」對他而言並非絕對,自然才是最好。
曉得醫生是真心安慰自己,她回眸一笑。
「醫生,我叫蘇小小,不用再叫我女士了啦!叫我小小就好,不過請別聯想到其它意思喔!」這醫生也真可憐,做不成她的生意還得聽她的抱怨這麼久,害她有些過意不去。
「小小,好好專心在課業上,只要有均衡的飲食、適當的運動,身體會繼續發育,不要太在意,那樣反而會影響身體。」
阮威廷聽見她的名字卻一點表情也沒有,就算是因為職業的關係,她還是覺得很開心,讓自己對他的好感又加深好幾分,以前那些臭男生,沒有一個聽了她的名字後不在她背後嘲笑的,害她對同年紀的男生更沒有好感。
可惜這位整型醫生已經結婚,要不然就可以介紹給小阿姨認識了。
「醫生,你人真好,謝謝你!」
蘇小小燦爛的笑容深深攫獲了阮威廷的心,教他心底不禁澎湃起浪,但他外表卻不見一絲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