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狀元吉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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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赤翼默默看著她,臉上露出一絲苦惱,豆大的汗珠貼在額頭上。

  關於夫人用劍,這個,應該怎麼說呢?

  他實在難以啟齒,她的劍法……劍法……如果那能叫劍法……

  「嘿,我問你呢,這是命令,你敢不回答?」

  「啟稟夫人,您……且改練習雙刀或是單刀如何?」他萬般忍耐地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

  「哦?為什麼?」吉蒂睜大美眸。

  豁出去了,赤翼皺眉道:「劍術雖美,卻是一門深奧難練的功夫,單單幾個套路,無論您練得再怎麼純熟,終究只是好看居多,如若用來自保,遠不如一把單刀來得簡潔有力。」

  「以前師父也這麼說。」吉蒂喪氣地垂下劍尖,光這幾個套路不行啊?那多練幾個也不成嗎?

  大刀是那種滿面虯髯的大刀客用的,她終究是女孩子嘛,當然只嚮往風流瀟灑的長劍啊!

  「喂,你是嘲笑我不配使劍嗎?」她懷疑地瞇起眼。

  赤翼趕緊出言彌補,「夫人已有入門的基礎功夫,不妨捨棄花稍的雙劍。」

  這樣啊——

  吉蒂皺眉想了想,眼前有人要對蘭樕不利,與其學些花稍的套路,還不如實戰實用的刀法,習武多年,連自保都做不到,那跟戲台上的武旦有何不同?

  怯生生地抬眼看他,她嘟起嘴問:「那好吧……那個……你、你願意教我嗎?」

  「……」赤翼當場臉色大變,緊抿薄唇,直挺挺地瞪著前方。

  哎呀呀,竟敢當她的面裝聾,擺明了當她傻子嘛!

  吉蒂氣得七竅生煙,跺腳怒喝,「哼,小裡小氣的,真不乾脆,我命令你教就教,不教也就算了,你這算什麼……難道叫我跪下來磕頭喊師父嗎?」

  實在越想越氣,忍不住叉起腰來,啐道:「誰希罕啊,改天就叫狀元郎攆走你!」恐嚇他,看他怕不怕。

  赤翼仍是直挺挺的站著,宛如一尊巨型雕像。

  任憑怎麼大呼小叫,他都不理會,吉蒂只好忿忿地拉著傻妞走了。肩上扛著她的寶貝雙劍,氣嘟嘟的越走越遠。

  赤翼微轉動黑眸,唇角不自覺上揚。

  ……呵,有趣的女人。

  一回眸,身旁卻多了個人。

  赤翼這可真正嚇出一身冷汗,定睛一看,才發覺是狀元府的主人。

  蘭樕冷凝俊顏,幽深的黑眸像是一潭深深的井水,經過他身邊時,沒有看他一眼,也未置一詞,只是默默隨著吉蒂的腳步,無聲無息的往前移動。

  簡直如鬼如魅。赤翼膽戰心驚地摸著胸口,狀元郎已是如此高手,府裡還需要他們做什麼呢?

  第7章(1)

  是呀,深閨姑娘學什麼刀啊劍的,誰也不會認真理會她。

  吉蒂氣沖沖的大步跨入臥房,雙劍往牆上一掛,便轉身走到銅鏡前梳理長髮,將滿頭烏絲綁成一束俐落馬尾。

  「我要出去走走,今天不必伺候了。」她漫聲道,從衣箱裡取出一套男裝。

  傻妞抱著空盤,在她身後囁嚅道:「可萬一遇到黑衣人怎麼辦?」

  這時候出門,有多危險吶,她傻歸傻,還知道顧性命的,只要想起那天湖邊的記憶,她就禁不住的渾身打顫,現連湖邊也不敢去了。

  「光天化日怕什麼,你怕,我又沒讓你跟。」

  吉蒂白她一眼,旋踵打開房門,卻見一道頎長的身影佇立在門外,冷冷黑眸蘊著一股寒意。

  「要出門?」他問。

  吉蒂俏臉霎時僵凝,抿唇別開眼,視線落在遠處。

  「你下去吧!」蘭樕聲輕道。

  話是對傻妞說的,漆炭般的黑眸卻定定望著吉蒂。傻妞福了福身子,屏著呼吸,輕手輕腳的繞過兩人,便如獲大赦般飛奔而去。

  「沒什麼話想說嗎?」

  蘭樕跨入門檻,負手於背,頎長的身影頓時將她地上的影子吞沒。

  吉蒂仍舊不發一語,酥胸微微起伏,悠長緩慢的深吸氣。

  既然她不說,只好他開口了。

  「咽喉的傷勢已經好轉,可以開口說話了,為什麼沒告訴我?」

  緩步繞在她身邊,最後停在她眼前。

  為什麼?

  說不出那是一種怎樣的滋味,胸口一時緊、一時疼的,渾身痛得刺刺發顫。

  追逐她,跟隨在她身後,忽然無預警的聽見她開口,清亮的嗓音彷彿雷霆乍響,驚得他不知所措。

  原來她傷勢已經痊癒了,至少說話不成問題,可她卻……故意疏遠他?

  那的確是疏遠,或者說,是刻意隱瞞,刻意排斥。

  但,到底為什麼?

  成親以來,或許稱不上濃情蜜意,至少也算是相敬如賓吧!

  過去這段日子,並不是沒有恩愛甜蜜的時候,現在那些記憶浮上腦海,忽然變得格外刺眼,她怎麼能……突然變了個人,她真的是惠吉蒂嗎?

  「因為跟你沒什麼好說的,」吉蒂扯開唇角,拉起一抹淺笑,神情自若的注視他,說著無比傷人的話,「沒話好說,當然毋需開口了。」

  「沒什麼好說?」蘭樕危險地瞇起眼。

  「呵……」

  吉蒂衝著他的臉,粲笑益深。

  「你是怎麼了?難道忘了我們只不過是各取所需,不得已才湊合成親的,有事互相商量,沒事各過各的就好了,又不是互相有什麼意思,我幹麼沒事纏著你說話?」

  明明身不動,兩人間的距離卻似乎一下子拉得好遠好遠,遠得他們再也看不見彼此真正的容貌。

  蘭樕黯然失神的,眼前一片莫名的黑,耳朵飄來吉蒂咯咯咯的嬌笑聲,似乎又說——

  「以後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妻子該盡的本份,我一樣也不會推辭,其餘的……你甭管了,咱們氣味不投,沒必要互相牽扯。」

  他不及反應,茫然不知該回應她什麼。

  吉蒂長髮一甩,經過他身邊時,似乎留下一抹香氣。

  但……其實那只是錯覺吧?蘭樕黯然心想,吉蒂不尚花巧,從不用什麼胭脂水粉,也不曾刻意為誰妝點過。

  好個「沒必要互相牽扯。」

  既是如此,蘭樕當晚索性遷至書房住下。

  吉蒂對此倒是未置一詞——這日子既是她自己找來的,自然沒什麼抱怨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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