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雨過天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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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本來我和你爹還想,」竇夫人跟女兒聊道:「再生不出來,就收養一個兒子來傳宗接代,幸好菩薩保佑,送了雲霓你過來。」

  「嘻,娘本來還可以多個兒子的。以前你想認離青哥哥當義子,是爹不同意,還好爹不同意,我和離青哥哥才不會變成兄妹,這樣我們就是青梅竹馬,以後也可以像爹娘一樣……」

  「雲霓,爹已經幫你說好白家的婚事。」竇我陶臉色不悅。「離青回鄉去,說不定親戚就留他下來了。」

  「我叫他明年三月十八日以前回來。」

  「什麼?」

  「他回鄉祭拜完父母,就該回來了,爹怎知他家親戚會留下他呀?他舅舅還怕他回去搶房子呢。」竇雲霓拿指頭頂著臉蛋,歪了頭。「咦!難不成是爹趕他走,叫他不要回來?」

  「是他自己要走,我哪趕他了?!」竇我陶不敢再看女兒。

  「爹不喜歡離青哥哥,那是因為離青哥哥是我第一個說話的人,爹喝離青哥哥的醋。」

  「我是長輩,我吃那小子什麼醋!」

  「是呀,爹是長輩,即使娘是以老師的名義留他下來,可你叫他打雜、運土、裝貨、送貨,他二話不說就去做了,他一直很尊重爹。」

  小子是尊重他沒錯,但竇我陶不想在女兒面前承認這個事實。

  「我也尊重爹。爹為了我開口說話,到覺淨寺佛前磕一百個響頭還願,光憑爹的這份疼愛,我就該聽爹的話。」竇雲霓帶著淺淺的微笑。

  「可爹呀,唯獨你要我嫁白顥然,我沒辦法聽話。」

  竇我陶感到有些害怕。這些日子來,雲霓不跟他吵鬧,卻總在父女碰面時,就跟他開玩笑似地講道理,講得他都不敢來了。

  「呃,你……你這回聽爹的話準沒錯。」

  「爹心裡只有娘一人,我可是遺傳了爹的執著脾氣喔。」竇雲霓笑意更加甜美。「我心裡只有離青哥哥一個人,我要嫁他。」

  「胡來!」竇我陶越聽越心驚,一時情急,用力拍下桌子。

  這一拍,卻是震動了小桌上幾個離青娃娃,一個個墜落地面

  「啊!離青哥哥!」

  竇雲霓大叫,趕緊跑去撿拾,再站起來放好泥娃娃時,一股冷風從窗戶吹了進來,她猛地打了個寒顫,隨即扶住桌沿,彎下了身子。

  「雲霓,你怎麼了?」竇夫人急忙過去,憂心地問。

  「痛!」竇雲霓按住肚子,低下了頭,緊皺眉頭,聲音也略為顫抖。「娘,我肚子疼……」

  「怎會肚子疼?吃壞了什麼?」竇我陶急忙撥開上前攙扶的寶月和吟春,扶住了女兒,急道:「寶月,快去找大夫!」

  「好像……好像有鬼在絞我的肚子……」竇雲霓冒出冷汗,已經直不起身,歪到娘親的懷裡。「好痛!要絞死我了!痛死了……嗚哇!」

  她再也抑制不住,驚天動地,放聲大哭。

  莫離青在京城度過了他一個人的新年。

  元宵過後,百業開市,街道上又是人潮熙來攘往,為生活忙碌奔波,而他也該想想下一步該往哪兒去了。

  一邊吃著晚飯,一邊思索著;吃到一半,心煩了,乾脆放下筷子,取出藏在棉被裡的小盒,仔細欣賞他以五十兩銀子換來的雨過天青筆洗。

  他沒買賣過古董,也沒鑒定過實物,只能從賞瓷經驗和書本記載判別,這只筆洗可能是柴窯的雨過天青瓷。他本想拿去古物鋪子給老師傅鑒定,但又怕果真是正品,會引起行家的注意,追著他出價要買。

  他不想賣,他不要發財,他只想送給雲霓,就算不是真品古董,她必然不會介意,光是這難以形容的亮青顏色就足以讓她大開眼界了。

  他逸出微笑,才收好盒子,卻又躊躇了。他該如何送回吳山鎮呢?此物珍貴,他不放心托給不熟識的貨行,或者,他親自回去一趟?

  外頭傳來敲門聲,他以為是屋主人娘,開了門,竟見是白顥然。

  「莫兄啊莫兄,我找你找得好苦哇!」白顥然喊苦,卻是笑意盎然。

  「白公子怎知道我住這裡?」外頭天冷,他還是延客進門。

  「呵呵,生意人就是要機靈,腦筋得多拐幾個彎。」白顥然一眼看完這個家徒四壁的小房間。「我來,是做善事。」

  「做善事?」莫離青請客人坐在唯一的一張椅凳,自己坐到床邊。

  「你的雲霓妹妹最近玉體違和,病了。」

  「什麼?」莫離青倏地站起,隨即想到這個舉動太過突兀,站了片刻,握住了拳頭,又緩緩地坐了下來。

  第5章(2)

  白顥然頗有興味地看他。「你怎不問她生什麼病?」

  「她向來身體強健,可能偶感風寒。」

  「這個偶感風寒持續了一個多月,倒不知足怎樣的惡寒了。」

  一個多月?莫離青擔心了。雲霓自幼活蹦亂眺,偶爾流個鼻水,發個小燒,隔夜就好,如今竟然病了一個多月?

  「到底是怎樣的病況?診治的結果如何?」他急急問道。

  「是什麼病,我問她,她不肯說。我偷問竇府僕人,他們也說不知道。她是會說會笑啦,可就是一臉病懨懨,愁雲慘霧的。」

  「如此一個多月?」

  「嘿,為了得到雲霓姑娘的青睞,我可是很勤快地跑吳山鎮喔。」白顥然注視著不再沉靜自持的莫離青,笑道:「我怕過年前事情多,趕著臘月上旬就給竇老爺送上幾條大火腿,那時她就病著;過年時,我帶堂兄弟去吳山鎮玩,她還是病著,屋子裡都是藥湯味道。」

  莫離青已是心急如焚,但又想到她有父母照顧,必定會為她尋找高明的大夫悉心診治,他回去又能做什麼呢?

  「八成是相思病啊。」白顥然又道。

  「白公子可以帶她出外踏青,她自然不再胡思亂想。」

  「可我每回跟她說話,她左一句離青哥哥,右一句離青哥哥,聽得我耳朵長繭。我怕了,我不想將來成親,還天天聽她離青哥哥長離青哥哥短的……嗟,說得我舌頭也打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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