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哲到美國已經兩個多月了,她每天每夜都在期待他的來信,告訴她他在那邊好不好,告訴她他在那邊的地址或電話,她好想他好想他,可是兩個多月來他卻音訊全無,沒有一封信、沒有一通電話,而她想由高家得到有關他的任何消息更是比登天還難,這兩個月的時間……哦,他終於寫信給她了,他終於寫信給她了!
「張媽媽快點,我們快回家。」她突然拉起張媽媽的手臂急如星火的叫道。
「等一下、等一下,我還沒付賬呢!」
「老闆,多少錢?」邵荃忙不迭的替她問道。
「兩百二十五元。」
「兩百二十五元……喏,給你。」她從皮包拿出錢放在櫃檯上說道,「張媽媽,我們走。」
「錢……」
「錢你等會再給我沒關係,我們快走。」她截斷張媽媽的話道。
「可是你的米,你媽媽不是叫你來買米嗎?」
「那不急,我等一下看完信再回來買,張媽媽,我們快走。」邵荃急忙的拉著她往外走。
「你這孩子……」張媽媽無奈的搖著頭,在她的推拉下,終於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到家,將放置在客廳桌面上的那封信交給她。
「謝謝張媽媽。」邵荃喜出望外的接過信道,下一秒鐘已等不及的當場將信封撕開,展開信紙讀起信來。
邵荃:這是我寫給你的第十五封信,可是卻未曾接過你的一封來信,你好嗎?是不是你家發生了甚麼事?為甚麼你都不回信給我呢?
曾經打電話至你家,但每回伯父伯母都告訴我你不在家,你在忙甚麼呢?工作嗎?你是不是已經找到一個合適的工作,現在正忙碌於適應新環境,向公司證明自己的才能,所以你才會沒有多餘的時間寫信給我是嗎?沒關係,我會慢慢等你有空時給我來信的。
進入這邊的語文學校轉眼已過了兩個月,我的英文程度也算勉強能聽得懂教授在說些甚麼。對了,我跟你說過我除了上語文學校之外,有空閒的時間都會跑到臨近的大學去旁聽──說旁聽是騙人的,其實是想感受一下當大學生的優越感,這些你都沒忘吧?
不過說起來也很好笑,原本是想跑到大學去玩的我竟不知不覺間認真了起來,弄到現在幾乎每一個被我旁聽過課的教授都認識我,而且還一致稱讚我是個好學生──夠認真、學得快,害得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呢!
邵荃,我好想你,好想馬上回台灣將你抱入懷中,你知道嗎?在海這邊的我每天除了用功讀書之外,剩餘的時間全都在想你。我在想,我會這麼認真、這麼用功可能全都是因為你,因為我想早些拿到學位回國見你、娶你。
我愛你。
PS:記得有空捎封信給我好嗎?即使信紙上只有幾個字,諸如:你好嗎之類的話,我想我也能感受到心滿意足的感動。
想你愛你的高哲「邵荃,信上是不是寫了甚麼壞消息,你為甚麼哭了呢?」在一旁張望許久的張媽媽終於在她的淚水蜿流下臉頰時,忍不住的探問出聲。
「張媽媽,我回家了。」搖搖頭,邵荃啞聲道。
「邵荃,怎麼啦?邵荃……」
完全沒聽到張媽媽關心的呼喚聲,邵荃懸著淚水走回家,滿腦子都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高哲寫給她的另外十四封信到哪兒去了?如果這封信上的地址是錯誤的,也許她可以將其他十四封信想成誤投,但是……是誰攔阻了高哲寫給她的信?是媽媽,還是爸爸?他們倆怎可以……「邵荃,你回來啦。你有沒有記得我早上交代你的事,買包米……啊!兩手空空,你忘了……」聽見開門聲的邵母在屋內以輕快的聲音叫道,卻在驚見邵荃眼中的淚水時戛然止住,「邵荃?」
「媽,你真的不曾收到過高哲寫給我的信嗎?」透過模糊的淚眼,她目不轉睛的望著母親啞聲問道。
「這……」邵母惴惴不安的低下頭去,「你怎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我……你每天下班回家時,不都自己去翻信箱嗎?你這樣問我……啊!對了,家沒米了,既然你忘了買回來,我就自己跑一趟好了。」
「媽,我問你到底曾不曾收過高哲寫給我的信?你老實告訴我。」邵荃伸手攬「他們根本不要你做他們高家的媳婦,你要怎麼嫁給高哲?邵荃,死了這條心吧我們家根本高攀不上人家,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邵母苦口婆心的勸導她。
高攀……不要她做他們高家的媳婦……邵荃霍然瞠大了雙眼,既倉皇又驚愕的看著母親。
「媽,你為甚麼會知道……我從來沒有告欣你有關高家的人,他們……你為甚麼會知道?是不是……」她瞪著母親問,「是不是高家的人對你說過我配不上他們的兒子?他們是不是告訴過你甚麼了,媽?」
「你就忘了他吧!邵荃,媽求你。」看著女兒,邵母忍不住的落下淚來,「像他們那種大戶人家,我們是絕對高攀不上的,想要高攀他們只有自取其辱的份,媽受污辱沒關係,但是我絕不允許你受到一點傷害,絕對不會允許的!」
「媽,你見過他們了是不是?他們來這兒找過你是不是?他們說了甚麼話,他們是不是說了甚麼話污辱過你?媽,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甚麼事?你告欣我呀!」邵荃欺身上前抓住了母親的臂膀,驚疑的追問道。
邵母悲切的搖頭。
「你不說我去問他們!」一見母親搖頭,邵荃立刻轉身往外走。
「不要!」邵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拉住她,「不要去自取其辱,邵荃。」
「他們沒有理由污辱你,更沒有理由污辱我。」她含著淚怒然的說,「媽,我不許他們這樣污辱你,我要他們向你道歉。」
「不,我們一點這樣做的立場都沒有,因為……因為……」邵母拚命的搖頭說道,但才說到一半卻又欲言又止的看著她,再也說不出接下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