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輕聲答道。「理論來說,手搖三分鐘可以亮一個小時。」
「理論?」
「沒實際做過測量,所以不是很確定。」當覺得可以再撐一個小時後,她將手電筒放在兩人中間,讓它繼續亮著。
雖然只是微薄的光,卻是他們現在最需要的,可以讓他們有多一點的勇氣面對接下來未知的黑暗。
但也因為這個光,兩人有機會好好打量彼此。
早先驚鴻一瞥,她那清秀的五官就已讓他印象深刻,原先他猜測她年紀約二十五歲上下,但現在看來,她的年紀比他預估還要大一些,這並非說她面容顯出老樣,而是她眉宇間所散發的氣質以及穩重的談吐可以感覺得出她已在社會上有所歷練過,並非剛出校門的青澀小姑娘。
尤其此刻情況危急,她臉上表情很嚴肅,亦有掩不住緊張,但卻不顯慌亂,對他而言,有這樣沉穩的同伴陪伴,會讓他情緒安定,更能迅速判斷現實情況,做出決定,不過……也有一點不太妙的地方。
她是他的菜,是他喜歡的女子類型。
若不是此刻情況太失常,換在別種情況相遇,他會很開心的,而且會毫不猶豫地發動追求攻勢。
可偏偏——
同樣地,寰琳也利用了這個光好好地打量了在距離故鄉千里之外遇到的同鄉。
老實說,她被驚到了。
因為這位同鄉的外貌跟他那沉著穩重的聲音差很大。
今年她已三十三歲了,雖然沒有很多戀愛經驗,但是曾跟她打過交道的男子亦不在少數,她得承認,眼前這個男子絕對不是在她現實生活中會碰到的類型。
他鬍子很多——留著東方人很少見的絡腮鬍,非常像……嗯,傑哈巴特勒,但——慘的是,不只是鬍子像,髮型像,體格也像,甚至連那長相也有些神似。
臉孔是東方的,但整個人的感覺卻是西方的……
喔!長久以來,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比較欣賞將臉刮得乾乾淨淨,模樣斯文的男人,對留鬍子的男人一點都沒好感,總覺得髒髒的,但眼前這一位——砰!砰!剎那間,她整個人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兩人有些忘神的互相凝視著,驀地——房間室內電話響起了。
那突兀的鈴聲,讓兩人差點驚跳而起,面露恐慌。
第一次領略到,什麼叫做奪魂鈴聲。
兩人面面相覷,沉默地聽著那響個不停的鈴聲,沒有任何動作。
要接嗎?她用眼神無聲問道。
他神色複雜地回望她,現在情況未明,目前外面毫無聲響,甚至也沒聽到警車的聲音,照理說,這個飯店出狀況,應該會在第一時間向外求援,但……
最後他瞇了瞇眼,動作俐落地躍起,奔至床邊拿起電話。「hello?」他壓低聲音說話,在他說話的同時,她不禁抱住她的行李箱,緊張的等待著。
他安靜聽著話筒另一端傳來的訊息,三十秒後他掛掉電話,低頭沉思著。
那通電話打來幹嘛的?正想開口問他時,他突然走向靠近窗那一頭的茶几上,拿起裝著水壺跟杯子的托盤後走回浴室。
他的行動令她有些莫名,為何拿這個進來?她吞了吞口水。「如何?」
「是飯店的人打來的,他要我們鎖好房門不要跑出來。」
「然後呢?」
「沒了。」
她吃驚地張大嘴。「啥?就這樣?」
「就這樣。」
「飯店有火在燒,有人在房間外面拿槍在掃射,他就只交代這點?!」她不敢置信地提高聲音問道。
「對!」他也很無奈,本來想追問發生什麼事?可對方說話說得很急,讓他毫無插話餘地後便掛掉了。
「這真是太離譜了。」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苦笑。「看來我們只能靠自己了。」
靠自己?他們手無寸鐵要如何抵抗?目光落在他手持之物。「那你拿托盤?」
「在想這個擋不擋得了子彈……」他研究著這金屬托盤的硬度。
她睜大眼瞪著他,他是認真的還是在說冷笑話?她低頭在皮包中翻找著,拿出兩個東西。「我這裡有電擊棒跟噴霧瓦斯,你覺得有用嗎?」
他眨眨眼,好笑說道:「你的包包是小叮噹的百寶袋嗎?」停電了有手電筒,有壞人環伺,就拿噴霧瓦斯跟電擊棒侍候。
她撇撇嘴,無限遺憾地說道:「如果是的話就好,我立刻拿出任意門閃人。」
兩人相視苦笑,但也因這一笑,讓原本一直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下來。
雖然有些「武器」在手,是多了些籌碼,但——
他正色地望著她。「如果對方只有一、兩人,你手上那些東西可以在近距離時發生功效,若多人的話,我建議賭那二分之一的生存機率,束手就擒,不要反抗,甚至若他們意圖……侵犯你的話,也請你不要過度抵抗,讓他們失去了理智,記住,沒有事比活下來更重要。」明知這時說這些話很殘忍,可他覺得還是要提醒她,因為只要能活著,一切就會有轉機。
聽到這殘忍直白的話,她不禁全身發冷顫抖,理智上能理解,可是要她怎能受得住?想到她的身軀會遭遇暴力的侵入,她不禁握緊拳頭。「我無法做到不反抗。」她牙齒打著顫說道。
他面色一凜,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那你想活下來嗎?我們所面對的是非理智之人,愈反抗,便愈會激起他們的獸性和體內的暴力因子,所以更要冷靜以對。」
她閉上眼,深深吸口氣,冷靜也不是說冷就能冷的。「……想活,但活不了時,絕對要拉那些混蛋陪葬。」她恨聲說道。
朱元皓呆了呆,他發現自己似乎小瞧了眼前這女子,也許她只是出於一時激憤說出這樣的話,可她的話語令他無法不動容,至少——她沒有選擇不戰而降,而這點讓他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感。
儘管兩人相識不深,可對朱元皓來說,是他無意闖進了她的房間得到暫時的庇護,再加上兩人都是來自台灣,他覺得她也是他要守護的對象了,他真希望兩人都能順利地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