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魔男的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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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剛才在餐廳發生的事,她從頭到尾看見,人人都愛八卦,她該好奇,該向他追問。用餐遭到打擾,被迫中斷,她絕對有權表示不滿,利用這點追問,逼迫他交代起因及來龍去脈,但她什麼也沒問。

  那態度不是將好奇壓下,然後假裝不在意,她的態度是全然的自然,在面對她時,他可以感受到,那雙眼中見到的是「他」,就只有「他」,而不是只有表象的一個空殼。

  她從不對他的言行做任何批判,他也無須向她解釋。

  她只看兩人間的互動,和她在一起,他感覺自己……像個普通人。

  一個沒有執行長身份、沒有顯赫家世、沒有任何外顯及附加條件,一個可以有喜怒哀樂,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任性或情緒化也無所謂的普通男人。

  視線望向沾染了水珠的手,及遭到少許水花飛濺的襯衫。

  就只是一個普通人……他看著自己的手,從未感受過,自己竟是如此平凡。

  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

  身旁的沙發陷落,閉著眼睛有些出神的鍾欣怡,突然又清醒過來。

  她沒睜開眼,只是將自己從腦中思緒拉了出來。

  她感覺到他坐上沙發,之後過了好一會兒,都沒再有動靜,她緩緩睜開眼眸,見到錢貫傑在沙發的另一頭,隔著一格沙發,與她相望。

  這瞬間,兩人只是看著對方,動也不動,誰也沒開口說話。

  他靠在沙發上,頭側了一邊,姿態一如他所習慣的慵懶。

  她看見他眼瞼輕掀,長長的睫毛在鏡片後搖動,嘴唇沒特意拉出曲線,這是第一次見到他表情如此放鬆。

  須臾,他終於動了,修長的手指取下鼻上的膠框眼鏡放置到一旁,瞬間,偽裝沒了,褪去了雅痞,單純的五官顯露,露出了一張俊俏又清秀的男性臉龐。

  他依舊看著她。

  兩人持續互望。

  在他的目光下,鍾欣怡心跳平穩鎮定,一切平常,卻又感覺……似乎有了什麼不一樣。

  她不知道,自己該等他反應,或是他在等她打破沉默……

  「剛才那男人是我爸。」他突然開口。

  「嗯?」剛才那男人,她覺得有幾分面善。

  「他是威遠企業目前的代理董事長。」

  母公司那方的經營管理階層,她平時不會接觸到,也沒特別注意,但他這訊息,倒讓她想起一件事。

  「威遠原本的董事長姓錢。」而代理董事長,似乎是姓蔣。

  「那是我外公,我從母姓。」他雙手交握在身前,拇指不斷互揉。

  鍾欣怡的視線不禁被那舉動吸引,那雙手看起來有些焦慮。

  「你緊張嗎?」

  「或許。」

  「談心」這項舉動讓他神經緊繃,雖然他表情看不出來,下意識的小動作卻說明了一切。

  但鍾欣怡沒打算阻止他,他肯定是花了很大的力氣,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她沒道理要他停止,叫他縮回去。

  不過她可以用其他方式,試著讓他感覺自在一點。

  「如果我閉上眼,會不會讓你覺得比較自在?」

  他抿抿唇,胸口因為呼吸而起伏。

  「或許你背對我,效果會更好。」他才無須擔心,她隨時會睜開眼,看見他臉上的表情。

  她很配合地轉過身。

  看著她的背影、她的腰身,錢貫傑心頭驀然緊縮,一股莫名而來的激動。

  他聲音啞了。

  「小呆,介意有個人肉椅背嗎?」

  「比懸空沒東西靠好。」聳聳肩,她伸長腿,緩緩向後退,直到背部碰到人體障礙物,他接手,移動她的身體,讓她靠在自己曲立的腿上,隔著不到一隻手臂的距離。

  他並未將她擁在懷中,兩人接觸,感受得到對方,卻也保持禮貌距離。

  他深深吁了口氣。

  「我不習慣說故事。」他已經開始感到胃部翻攪,想逃避。

  「說得不好我不會笑你。」她聳聳肩,緩和一下氣氛。

  「要笑就笑吧。」他又做了個深呼吸,終於定下心,將那段自己當年也被蒙在鼓裡的往事,輕輕托出。

  「我爸和他的前妻有兩個小孩,在他們的第二個孩子滿三歲那年,他前妻車禍喪生了,過不久,他經營的公司發生財務危機,他為了公司,也為了家庭,續絃娶了我母親……」他輕啞的嗓音幽幽流溢。

  當時的父親還年輕,外貌出眾,也有能力,母親在商場上與他有過幾次接觸,幾次非公務的言談中,她對這個男人愛家,與對妻子的疼愛、專一留下非常良好的印象。

  也知道當他妻子意外過世後,他從委靡再度站起來,為了兩個孩子,盡心盡力在商場上衝刺。可惜金融海嘯擊垮了許多公司,他所經營的蔣盛也受到波及而面臨倒閉危機。母親欣賞他的專一與努力,因此向他提出企業聯姻。

  可惜她沒想到的,是那男人的忠誠,不會因為再娶就換了個人。父親自始至終,忠誠的對象只有他的前妻,以及前妻為他生下的那兩個小孩。

  母親努力過,後來認清那男人絕對不會愛她,在他六歲那年,她主動提出,協議離婚。秉持著就是想幫助對方的本意,母親沒要求蔣家父子離開錢家,畢竟他們共同擁有一個孩子,蔣家也算半個錢家人。

  在還不知道這些原因前,小時候的他常覺得奇怪,為什麼大哥和姐姐總對他不理不睬,也不知道為什麼,爸爸只疼他們兩個。

  他明明很努力,不斷拿各種玩具去討好,拿遍獎項,跳級……

  直至後來才知道,他的努力不會讓父親感到開心,父親只會擔心他的光芒越盛,兄姐便只能活在他的陰影下,而外公會將一切全交給他,不留半點殘羹給自己的一雙兒女。自他有記憶以來,父親就總是在為大哥和姐姐的事與外公爭執,爭取他們的權益。

  「你恨他嗎?」對他過於輕描淡寫的語氣,鍾欣怡感到疑惑。

  「或許曾經有過那種情緒。」將話攤開來講,他感到一顆沉重的大石被搬開,胸口還麻麻的,吸呼有點痛,胸口卻有點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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