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翰站在門外,透過玻璃牆,看著儂儂與爺爺,他們倆正在下圍棋,這是爺爺最拿手的,絕對佔上風。
「不行啦,爺爺,你再多讓人家兩子啦,這樣我真的會玩不下去。」
「都讓你九子了,還不夠嗎?」爺爺嘲笑。
「再多兩子,拜託拜託。」她合掌擺出祈求的姿勢,可愛地撒嬌。
「這個嘛……」爺爺假裝考慮。
「好啦,爺爺,再多兩子嘛。」她索性攪著老人家臂膀,賴皮地直往他懷裡鑽。「除了之翰,你最疼我了,對不對?一定不捨得欺負我的,喔?」
爺爺被她逗得呵呵笑。「傻丫頭!比起那臭小子,我還比較疼你呢。」
「真的嗎?」她抬頭,眼眸閃閃發亮。「爺爺真的最疼我嗎?」
「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假話了?」
「那爺爺的意思是,你願意多讓我兩子嘍?」
「讓就讓,就算再多讓你十子,你也不會贏的啦。」
「吼!爺爺,你好壞,怎麼可以瞧不起人家?」儂儂懊惱地捲起衣袖。「好,我們就來好好下一盤,看誰贏誰輸。」
「當然是我贏啦!」
「不比比看,怎麼知道?」
「哪,你先放子。」
「好,強敵來嘍,爺爺小心。」
「哈哈~~」
這盤棋,江爺爺讓了十一子,打得可不輕鬆,戰局一度吃緊,到終盤時才挽回局面。
但江之翰看得出來,這盤棋其實是爺爺輸了,儂儂最後是故意下錯子,討老人家歡心。
他相信爺爺大概也心裡有譜。
「討厭啦,人家又輸了!」儂儂哀怨地嘟嘴。
「傻丫頭,瞧你嘴巴翹這麼高。」爺爺笑著揉她的頭髮。「這麼不甘心嗎?」
「當然不甘心啦,下圍棋我從來就沒一次贏過爺爺。」
「輸給爺爺有什麼關係?你啊,只要贏過之翰就好。」
「問題是我下圍棋也贏不過他啊!」
「你這女人什麼都要贏嗎?幹麼這麼好強?」江之翰忍不住插嘴。
「之翰?」她驚訝。「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他淡淡地應道。「我買了爺爺最愛吃的那家韭菜盒子過來。」
「是嗎?」儂儂大喜。「那家韭菜盒子我也很愛吃。」
他知道。江之翰暗想,表面卻擺酷臉。「不是買給你吃的,你可不准跟爺爺搶。」
「知道啦,我有這麼不識相嗎?」她沒好氣地撇撇嘴,搶過他手中的提袋。「我去裝在盤子裡,爺爺比較方便吃。」
江之翰目送她輕快的背影,胸口奇異地擰著,幾秒後,他轉頭看爺爺。
「怎麼了?」江爺爺奇怪他恍惚的表情。
「爺爺,你很喜歡儂儂吧?」他啞聲問。
「這不是廢話嗎?」
確實是,瞎子都看得出來,爺爺很疼儂儂,儂儂也很關心爺爺。
江之翰悠然歎息,心防在不知不覺中潰堤。「爺爺,我答應你。」
江爺爺先是一愣,半晌,白眉遲疑地挑起。「你是說——」
他微笑,笑中帶著幾份惆悵。「我答應你,跟儂儂結婚。」
第4章(1)
歐風的咖啡館裡,儂儂與江之翰相對而坐,面前各攤著一份文件,白紙黑字,印刷得清晰分明。
「這就是我們的結婚契約書,你看看,哪裡有問題?提出來討論吧。」儂儂道,端起泡沫細緻的卡布其諾咖啡,淺啜一口。
江之翰狐疑地瞥她一眼,拿起文件,隨手翻閱。「什麼時候做的?」
「昨天晚上。」
「所以我一答應爺爺跟你結婚,你就開始擬這份文件了?」
「是啊。」
「效率還真高。」
「過獎,過獎。」儂儂笑盈盈。
搞清楚,他這可不是在誇獎她!江之翰沒好氣地翻白眼。
不過話說回來,他不得不佩服這女人,他才剛轉過是否該立個婚前協議的念頭,她已將文件備好,等候他裁決,有這樣聰慧機敏的「特別助理」,他這個「老闆」當得可輕鬆多了。
他仔細讀文件,內容將兩人協議結婚的原因寫得明明白白,除了註明彼此不能任意對他人洩漏真相外,也立下條款,雙方都擁有隨時片面解約的權利,也就是說,只要其中一方不想玩了,另一方就必須立即同意離婚,不得以任何借口拖延。
違約者不但要付出千萬賠償金,這連擁有的晨星企業股份也得釋出,無條件過戶給對方。
「你居然拿公司來當賭注?」他訝異地挑眉。
「不可以嗎?」儂儂聳聳肩,好整以暇。「背信忘義的人哪有資格成為晨星的繼承人,領導數百名員工?」
他瞪她。「這話是在說我嗎?」
「我有這麼說嗎?還是你認為自己一定會『背信忘義』?」她笑謔,眼眸閃閃發亮。「難道你怕自己到時候會捨不得跟我離婚嗎?」
他一窒,反嗆:「只怕捨不得的人是你吧!」
「我可是很瀟灑的。」她攤攤雙手。
是啊,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來去一陣風,她確實夠瀟灑。
江之翰懊惱地尋思,不明白為何自己胸臆梗著一口氣,似乎很難嚥下去。他深吸口氣,決定自己可不能就這麼隨意被這丫頭在掌心搓圓弄扁。
「我要附加契約條款。」他聲明。
她彷彿早料到,不疾不徐地問:「你想附加什麼條款?」
「簡單來說,就是互不干涉原則。」他解釋。「雖然我們結婚了,但你我都知道,這個婚姻只是為了安慰爺爺,所以除了在爺爺面前裝恩愛夫妻,平常可別要求我對你溫柔體貼之類的,那太假,我演不來。」
「還有呢?」
「在公事上,你是我的特助,我可以讓你來安排我的工作行程,但在私生活,可別拿出妻子這頂帽子來壓我,不准干涉我的私人約會。」
「也就是說,你還是可以跟別的女人自由交往?」
「你放心,在檯面上我不會鬧出緋聞,讓你難看。」
但私底下,她就不能管他跟別的女人談情說愛了。
儂儂明白江之翰的意思,櫻唇淺淺揚起,似笑非笑。「這個原則同樣適用在我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