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此,儂儂輕輕地笑了,自嘲的笑聲轉瞬便被吸入室內的幽寂中,幾不可聞。
「我很壞,對不對?」她澀澀地問。
他翻個身,在夢裡面咕噥了句什麼,她沒聽清。
她心弦一緊,看他睡得似乎不舒服,想了想,伸手解他領帶,接著一顆一顆剝開襯衫鈕扣。
他彷彿感覺到了,皺眉,抬手徒勞地想揮開打擾他睡眠的人。
「別擔心,我不會吃了你的。」她開玩笑。「只是想幫你換睡衣而已。」他抗議似的呻吟。
「難道別的女人沒為你脫過衣服嗎?你應該已經很習慣女人這麼做了吧?」她一面笑問,一面費勁地稍抬起他的上半身,脫下襯衫。
他的胸膛頓時裸露,古銅色的膚色、線條勻稱的肌理,她盯著,移不開視線,芳心撲通撲通地跳。
看來他浪蕩歸浪蕩,還是有定時上健身房鍛煉,體格挻不錯的。
看了好片刻,她才猛然回神。搞什麼?薛曼儂,你以前沒看過嗎?別花癡一樣盯著瞧!
她斥責自己,索性閉上眸,眼不見為淨,玉手摸索著鬆開他的皮帶。
要幫一個男人脫下長褲畢竟有點害羞,取下皮帶後,她猶豫了,臉頰嚴重發燒。
「討厭!應該是酒喝多了吧?」她拍拍自己雙頰,不承認自己是因為羞赧而臉紅。「振作點,薛曼儂。」
她鼓勵自己,玉手撫上西裝褲腰,找尋褲頭鈕扣。
忽地,一雙大手擒住她手腕,她驚得輕聲尖叫,定定神,這才看清抓她的人是江之翰。
「你、幹麼?你、醒了嗎?」她不由自主地口吃。
他沒醒,雙眸依然緊閉。
只是出於本能抓住她的手嗎?儂儂狐疑,伸出一根手指試探地刮他臉頰。
「之翰?」
沒動靜。
「喂,江之翰?」她又刮了刮。
還是沉默。
她確定他是酣睡著,頓時放下一顆心。「可惡,你嚇我一跳。你知道嗎—」
話沒說完,擒住她的手忽然往下一拉,她反應不及,跌進他懷裡,下巴撞上他胸膛。
好痛!
她撫揉吃痛的下巴,掙扎地想起身,可他竟然雙手在她身後交握,牢牢圈攬她的腰。
酒味與他身上的男人味,揉合成教她意亂神迷的戀香,她慌得心跳加速,體內血流一陣滾沸。
「之……江之翰,你、在幹麼?快讓我起來!」
「別……走。」他在睡夢裡呢喃。
「什麼?」他叫誰別走?
「不准……動。」
是在命令她嗎?
儂儂思緒紛亂,不解江之翰為何突來此舉。他是不是將她當成哪些一夜風流的對象了?他經常這樣在半醉半醒之間跟女人上床嗎?
「別動。」他咕噥,像是嫌她扭來扭去的讓他抱得很費力,俊眸緩緩掀起。
她霎時震驚地凍住,他要醒了?
「你是……」他半瞇著醉眼,努力辨認她是誰。
千萬不要當著她的面喊出別的女人的名字,她會崩潰!
儂儂決心先下手為強。「我是你老婆,不認得嗎?,你今天才剛剛娶進門的新娘。」
「老婆?」他困惑地眨眨眼,半晌,恍然吐息。「對了,你是儂儂,是我的新娘。」
幸好他沒喊錯名字,儂儂鬆一口氣。
「你騙人。」他突如其來地指控。
她再度僵凝。「什麼?」
「你說謊。」
說她說謊?儂儂警駭。難道他已經猜到這個婚姻其實是她暗中策劃?「你才不是我今天剛剛娶進門的,幾百年前你就一直賴在這裡了,一直賴著不走。」他抱怨。
這是嫌棄她的意思吧?
儂儂很想裝灑脫,對某人的醉言醉語一笑置之,但唇瓣卻顫抖得牽不出笑意,心口隱隱抽痛。
所謂酒後吐真言,就是如此吧?
「對不起。」她咬了咬蒼白的唇。「一直賴在這個家,賴在你身邊,是我不對,是我太厚臉皮,其實我也想過一走了之的,但是——」
「不准走!」他驀地打斷她,迷濛的醉眸瞬間縮放銳光。「誰准你這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嘎?」她怔住。
「不准走。」他啞聲警告,反身壓住她,俊臉居高臨下俯視她。
她心跳更亂了。「之翰,你……怎麼回事?」
他低下唇,用一個佔有意味強烈的吻代替回答。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會躺在他懷裡?
隔天早晨,江之翰醒來,乍見自己懷裡躺了個嬌軟窈窕的女性胴體,大為吃驚,等到認出那女人正好是儂儂,更是只能用驚嚇來形容。
不會吧?怎麼會是她?昨天晚上,他沒對她做出什麼人神共憤的事吧?!
想著,他一骨碌坐起身,低頭審視自己,竟然只穿著一件長褲,褲頭都鬆了,而她穿著棉質的連身裙睡衣,裙擺掀到大腿處,露出白晰無瑕的腿肚。
他盯著那曼妙美好的腿部曲線,不自覺地感到喉嚨乾澀,吞嚥口水。
儂儂——憑他花花公子的眼光,早就目測出她身材極好,但沒想到平常她藏在衣服下的肌膚,如此撩人心魂,任是那個男人看到都會失去理智,他只想狠狠咬一口……不不不!他豈是任何男人,他可是江之翰,對女人超級挑剔、品味極高的江之翰,尋常美女根本動搖不了他的心。
但她……他眨眨眼,又眨眨眼,瞪著懷中的俏佳人,心神迷亂。
她不是天仙級的美女,絕對不是,是有幾分姿色,但他遍覽群芳,看過太多上等貨色,她絕非最可口的。
但他卻莫名地想吃她,慾望在下腹熊熊燃燒,煎熬他殘餘不多的理智,原始的「食慾」排山倒海地席捲,他就快抵擋不住。
你瘋了嗎?!江之翰,冷靜點,冷靜!
儂儂不是那種可以一夜風流瀟灑分手的女人,她是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妹妹,是他的家人,如今又佔了他老婆的名分,若是稍有不慎,他這輩子別想逃脫她「魔掌」。
冷靜,一定要冷靜。
他一遍又一遍地深呼吸,眼觀鼻,鼻觀心,調勻氣息,壓抑慾火,正當他慶幸自己即將成功之際,她微微扭動腰肢,讓他的努力一下破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