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他。
他。瘋了啊。
身體自然起了變化,情慾灌注他全身,灼熱堅硬。
他重重抱緊她。蹭著、摩挲著,亟需慰藉的地方有她的重量和體溫,他沙嗄呻吟,把她緊扣在身上,扭動、磨蹭,不放手,不能放,只有她……只有她……那是他要的,只有她……
茫然間,他無所依,拽在懷裡的成了唯一的重心。
他神魂四飛,彷彿轉翻了神界、人界與冥界,最終茫茫然、茫茫愁,又回來與懷裡的人相依偎。
在她毫無意識時侵犯她、吃她豆腐,他絲毫不覺羞恥,卻感到濃濃孤單。
下次吧,就留待下回。兩人真要歡愛,她必須醒著,只有他在玩,很孤單的。
放她躺下,幫她脫鞋,再拉來涼被為她覆上。
他略歪頭打量枕上那張唇瓣被吮紅的容顏,鳳目眨也未眨,幽暗中的雙眼彷彿閃紅光,看得幾要入魔。
倏地,他眉間一動,聽到什麼聲音似的,眼珠移向敞開的窗外。
他從容地從竹櫃中取衣物套上,寬褲寬衣,衫袍輕飄飄,然後撥開珠簾跨出房門,徐步而行,穿過竹塢外的藥圃、菜園和果園,越過清水潺潺的箭涇,走進一片黃竹林中。
「剛回來?」停了腳步,他緩緩轉過身。
離他約五步之距的一叢黃毛竹後,黑影閃出。「是。」燕影恭敬道。他半刻鐘前才踏進主子在竹塢四周布下的結界內,立即引來關注,被主子「半道攔截」,他半點也不覺訝異。
「事情查得如何?」鳳錦又問。
「略有眉目。小姐那塊玄鐵令牌確實是『西海玉靈峰』的掌門信物,『西海玉靈峰」一派由玉靈真人所建,在靈峰上隱居修行的玉靈真人是小姐的師尊,真人共收有四女一男五個徒弟;小姐行三,上頭有大師姊李雲衣,和二師哥傅蘭舟,底下有兩位師妹,蘇雪英、杜青青。其中蘇雪英已遠嫁西漠,杜青青年紀最小,僅十五歲。」他口中的「小姐」指的是上官淨,儼然把她也當成主子。
燕影又道:「去年秋,玉靈峰頂上出大亂子,玉靈真人閉關修煉時,遭大徒弟李雲衣與二徒弟傅蘭舟聯手所害,下落不明、杜青青亦不知去向。當時小姐在外遊歷,趕回時,還與師姊、師哥在玉靈峰上惡鬥了一場。」
聽到「惡鬥」二字,妖異鳳目微微一瞇。
鳳錦沉吟了會兒,道:「玄鐵令牌在她手裡,或者她最後回去的那一趟,曾暗中見到玉靈真人。」她曾說,是她的師尊要她往南來,帶著那塊刻滿古老圖紋的玄鐵,尋找古老的「刁氏一族」。
「鳳主,玉靈真人若然被害,還能將掌門令牌托付給小姐嗎?」
鳳錦淡淡勾唇。「倘若玉靈真人亦是『刁氏一族」之後,就有可能。」
燕影不禁低「咦」了聲,前思後想一番,似已抓出相關要點。
「莫怪小姐會來南蠻投靠『刁氏一族』,她要不來,勢單力薄,怕遲早要被抓回玉靈峰。昨日,屬下回南蠻途中遇到那些人,該是一路追蹤小姐過來,現下他們被擋在莽林之外,沒識途老馬領路不易進入,只是小姐的師姊、師哥為了那塊玄鐵令牌,必不會放過她,定會一再探路。」
鳳錦哼笑。「他們要那塊令牌,難道只為掌門之位嗎?」
「玉靈峰頂有座天然大石窟,巨石將洞口完全封住,傳聞,玉靈真人在石窟中藏有無數珍寶,是一筆巨大寶藏……」
「我明白了,原來弒殺師尊、殘害同門全為這檔子事。」鳳錦邊笑邊頷首,臉上不帶責難神態,僅是嘲弄。
他沉吟了會兒,忽而有所頓悟,淡聲道:「看來,那塊玄鐵令牌是進入那座石窟不能缺少之鑰。」
「不管如何,小姐到底抵達南蠻了,若在半途遇上他們,對方見來硬的不成,說不定連美男計都使將出來,哄也要哄得小姐乖乖交出令牌,然後——」
轟隆!
燕影「唰」一聲拔出斜繫在寬背上的長劍,他耳中轟響,原以為有敵來襲,眼前景物卻驟然扭曲。
不是敵人!
他寒毛豎起,心跳重重撞在胸骨上,又像要跳出喉嚨。
握緊劍,他掌心出汗,不禁用力閉上雙目,再張開時,竹林又是竹林,適才那一剎那如同幻影,那聲轟響似是幻聽。
但,不是的,真便是真,他心知肚明。
在這裡,沒有敵人,只有魔星。
「美男計嗎?」那顆魔星詭笑著,揚唇模樣斯文又平靜。「一個是師姊,一個是師哥,能使上美男計的,自然是她的二師哥,你說是吧?」
「屬下……不很確定。」
轟隆!
又是一記似真非真的暴響。
無形而強大的氣勁猛地灌入雙耳中,燕影痛到咬牙,但仍挺身不敢亂動。
他自十七歲便被挑選出來服侍這一代的年輕鳳主,主子性情陰晴不定到教人發指之境界,據聞,歷代鳳主多為有德能人,偏偏這一代出了他這顆異星,紅痕滿身、性格扭曲不說,所懷的能耐更是前代未聞,強大到令人膽顫心驚。
「屬下……屬下……」他暗中費勁調息,按著習得的心法,努力在主子惡意的結界中保持清明。這樣的惡意挾帶再明顯不過的震怒,主子發怒不算稀奇事,但氣成這樣,絕對難得。唉,想他嚴謹一世,竟糊塗一時,怎麼就口誤溜出那樣的話來?現如今,不乖乖吐實都不成了。
「屬下打探過了……小姐……小姐的二師哥傅蘭舟……那人跟小姐原是一對兒的,小姐遊歷江湖,為了長見識,在外方走踏兩年多,遇師門大變,小姐聞訊趕回『西海玉靈峰』時,傅蘭舟早巳移情別戀,與長自個兒兩歲的大師姊李雲衣好在一塊兒……」
砰磅——
這一記來得更沉、更重,入目所及的景象呈現詭異折扭,月光彷彿整個傾洩進來,黃竹林大放異輝,竹葉泛光,一片片在夜風中張狂搖動,搖得那些光越擴越開,刺眼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