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不能「對不起」他。
她必須成全他的瘋狂,她心裡不能有誰,除他之外,再不能有誰!
怎可以欺騙他?
她明明說過,西海玉靈峰上,沒有情郎為她等候,她怎能欺瞞他?!
掐揉她玉嫩肌膚,女峰落進他雙掌內,他十指狠狠掐緊、揉搓,不夠……不夠啊……他埋首在她乳前,胡亂吸吮,那未受日陽侵曬的身膚白得不可思議,他很氣很氣,不斷攻城掠地。他的行徑極度下流,毫無道德,但他哪會在意呢?直到……他與她衣衫幾要卸盡,他下半身緊抵她腿間,沉甸甸的男性火燙貼在她最脆弱柔嫩之地……他可以盡情佔有她,野蠻地在她體內馳騁,可以消一時的忿恨。卻會帶來更多難題。
再有,無她投入,即便得到她的人,那強大的孤單仍要吞噬他。
貼著她的身.抵著她的額,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調息再調息,行氣再行氣。過了許久許久、躁亂的心和躁動的身體才平息下來。
他自知,性情中有極端狂暴的一部分,向來壓抑得極好,這還是首次任其橫衝直撞,險些亂了計劃。
這姑娘啊,脾氣並不難懂。
她武功高強,行俠仗義,性情堅韌,沉穩有大將之風,她想鋤強扶弱,好,那他成全她,就當個需要被扶助的「可憐人」,然後求憐於她,兩人相處時日一久,必見成效。至於「西海玉靈峰」,他不打算讓她回去,她的師門恩仇不關他的事,既踏進他的南蠻地界,與西海便八竿子打不著。
她歸給他了。
體內的怒火與慾念漸漸趨緩,他歎氣。
這一歎,連自個兒都訝異。頭疼、莫可奈何、不甘心混雜在一塊兒,原來連他也要歎氣。現下,是魔星遇上命中剋星嗎?
苦笑,為她攏好衣衫,修長手指慢騰騰撥開她的髮絲,沿著女子剛毅卻也柔潤的臉部線條輕撫,拇指撫過她略豐的下唇。
「既要長久留下,該幫你備上一、兩個使喚丫頭。不是嗎?」他微挑眉,鳳目幽幽似帶魔,勾著唇,把一抹詭異的寵吻啄落在她嘴角。
然後,他起身坐在榻邊,從榻旁桐木矮櫃中拿出一個樸拙木盒。
揭開盒蓋,裡頭有紙疊著。
他取出兩方小疊紙,輕手攤開,分別擱在膝上,有頭有手有腳,兩個紙人形。
「你喜愛什麼性子的小姑娘?嗯,活潑些可好?」低問,他看了那張猶然不醒、眉眸寧靜的秀顏一眼,隨即斂目,打起指印。
落咒,還不夠。
他咬破指端,在人形紙上各落三滴鮮燙熱血。
※※※
上官淨自覺陷入某種說不出、掙不開的「困境」中。
教人迷惑的事一件接連一件,她還有點昏的腦袋瓜沒法子同時想那麼多事,而想不明白只好暫且順應,安靜接受並靜觀後續。
她首要適應的是,她身邊多出一名長相與身材皆圓圓潤潤的丫鬟。問對方年歲,說是剛滿十六,問名字,說是姓朱,朱玉。
「主子交代過,小姐在竹塢住下,不僅是貴客,也算是這兒的主子,吩咐朱玉要好好照顧小姐的生活起居,我記得很牢,不敢忘記的。往後,小姐的寢軒全由朱玉打理,包準打理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讓您沾不上半點灰。還有三餐和茶水,小姐等會兒得把愛吃的東西和喜愛的口味一一告訴我,才好請灶房大娘準備……啊,對了!小姐,主子那兒有好幾塊夏布,要請人幫您裁縫涼爽些的衣裙,咱們何時挪個空,到東村的李寡婦家量個身吧?那位李家寡婦手很巧,做出來的衣物耐穿又好看極了……」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上官淨望著銅鏡中,那個站在背後幫她梳發、說話之速如流水潺潺不斷的小姑娘,瞧得她幾要忘記眨眼。
今早,她醒在自個兒房中,小丫頭突如其來就這麼冒出來。
她幫她備妥潔身盥洗用的溫水和用具,待她一起身,小丫頭便快手快腳整理床榻,動作相當伶俐自在,彷彿對服侍她的一切早熟得不能再熟,熟到……還想親手幫她浴洗呢!若非她及時醒覺,身上衣物真要被小丫頭剝光。
瞧,她又被她滔滔不絕的話牽走心神,連梳子都乖乖遞去。唉,現下是怎麼了?還坐在妝台前由著人家服侍……是說,她哪需要誰照看?向來都自己照顧自己啊!
再說了,她從沒梳過姑娘家那些繁複柔美的髮型,烏黑髮絲常是簡單扎作一束,乾淨俐落才是本心。
她出手迅捷,輕輕接住朱玉忙碌的小手,也讓對方稍靜了靜。
「我不用新衣,吃得也隨便,不必為我多費神。再有,我也不是什麼小姐,借竹塢暫住罷了,不是你的主子啊!」
「小姐……小、小小姐……嗚,小姐……」
小丫頭臉色變得此翻書還快,一張甜笑圓臉突然變成被掐皺的包子,眉成八字,顫著圓唇,圓眸可憐兮兮地擠成兩道細縫,都擠出淚光了。
「怎麼了?你……你別急、別哭啊!」上官淨趕忙站起,拉她的手搖了搖。
「哇啊──」當真哭嚎出來,連淚珠都圓圓潤潤,好不可憐。「小姐……小姐不要我服侍,那、那朱玉沒用了……嗚嗚嗚,主子會撕了我,還會把我丟進火爐裡燒,嗚嗚嗚……我好慘啊……小姐別不要朱玉嘛,我會乖,一定乖的,好不好嘛……」
「呃……好、好……你別哭,我要你,我當然要你!」
「嗚嗚嗚……小姐說話算話,不蒙人?」連鼻涕都流出來了。
上官淨用力搖頭,她實在不太曉得如何安慰哭得淚漣漣的人,但,小丫頭的破涕為笑也、也轉得太快了吧?她甫搖首保證,那張猶如浸過水的圓臉立馬笑開了,讓她再一次傻眼。
「啊!小姐頸子被蚊蟲叮咬,青青紅紅一塊呢!」朱玉忽地瞪大眸。
這也是重重疑雲中的一點。
上官淨是在浴洗時發現的,不只頸側,連肩頭和胸脯也有青紅痕跡,圓圓小小,似被誰刻意弄出來……會不會是昨夜打鬥時留下的瘀傷?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其他因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