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問題就出在,筱原屋既是日本藥妝店龍頭,想要跨國經營,並不難,遑論輕妍館又非台灣藥妝店的龍頭,想要和對方合作,實在有困難。
「難道你不覺得筱原屋的代表近日內打算到台灣尋找駐點,對我們而言是個難能可貴的機會?」於令忍懶懶抬眼,長指輕敲著桌面。
「是啊,不用特地跑到日本,又可以讓筱原屋的代表直接到公司參觀……」陸以庸說著,笑容變得很苦。「但是,你認為對方願意嗎?」
「你不試試看,又怎麼知道?」
「這種事還需要試?」陸以庸真的很想死,偶爾很怨自己幹麼當初跟著他一道出走,累得自己面臨快要爆肝的局面。
連秘書都早早走人了,可是他家老闆卻沒打算放過他。
「為什麼不試?」於令忍臉上沒太多表情,然而那雙深邃的眸子卻份外有神,看起來壓根不像是全年無休的超時工作者。「去年法國的朵爾泉要不是我堅持和你一道前往法國,今天這份獨家代理又怎會落在我們手中?」
陸以庸真的很無言,面對於令忍,他是佩服又歎氣。
佩眼他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衝勁,每天死纏爛打,無所不用其極地潛入,直到讓法國老字號的朵爾泉點頭把代理權交出。
歎氣的是,他一旦看上,就沒打算放棄的狠勁,真的讓人很頭痛。
「想個方法打探對方何時來台、下榻的飯店等等事宜。」於令忍輕敲的長指收回,下的是命令,而不再是商量的口氣。
「……我知道了。」他知道,自己如果不這麼回答,今天就別想回家了。
於令忍直睇著他,正想要再說什麼,桌面的電話響起,他拿起話筒:「喂?請問哪位?」
這是他辦公室的專屬電話,知道的人不多,通常是相當有交情的商場好友,再不然就--
「……老公,是我。」
「妳怎麼會打電話來?發生什麼事了?」聽著她虛弱的聲音,他眉頭微擰,眸色凌厲了起來。
凰穎很少打這支電話給他,一旦打了,通常是有她無法處理的大事,好比三年前母親病危時。
「沒、沒事了,我只是想問你……幾點回家……」祝凰穎的口氣先是很驚慌,後來就變得虛弱無聲。
於令忍不禁閉了閉眼。「就這件事?」他有點微惱。
「對……」
「妳早點睡,我晚點會回去。」話落,隨即掛上電話,就連一聲再見也沒,隨即動手翻開手邊的資料,說:「以庸,市調公司的座談方式不錯,下次有機會,再請他們辦個幾場,不過眼前暫時把重心放在筱原屋上,和律師先擬妥一些合約細節,到時候再靜觀其變。」
陸以庸傻眼地看著他近乎無情地掛上電話,隨即又和他提起公事,而且他的口吻,感覺就像是筱原屋已經點頭要合作似的。
「……令忍,你這樣對待凰穎,會不會太冷淡了一點?」
於令忍抬眼。「會嗎?」
「會!」他甚至想替凰穎抱屈了。
聽聽,那是什麼口氣?有沒有一點人性啊?是說……他這個好友,本來也沒太多人性,有時為了替公司得到免費的宣傳效果,甚至放任一堆名媛黏上身,任其曖昧,等到宣傳效果達到後,立即劃清界線,不給對方再進一步的機會。
弔詭的是,他還沒聽凰穎抱怨過。
「她沒跟我說過。」
「不用說好不好,這種事用膝蓋想也知道。」陸以庸瞪著他,不認為他是個愛情白癡,而是根本吃定了祝凰穎。「還有,你為什麼不乾脆讓人知道你已經有個交往八年的女朋友?免得廠商還是客戶老想替你牽紅線。」
「牽紅線有什麼不好?商場上多認識一些人,就等於是錢脈,你不懂嗎?虧你還是干業務的。」他啐了聲。
「那是兩碼事,人家會以為你是單身,想巴上你,而凰穎又會怎麼想?你不准她到公司,又不准她打電話給妳,你到底是把她當成什麼了?」
「我最愛的人。」於令忍濃眉微揚,但眸底卻深藏著他不外露的濃情。「你以為我要是不愛她,我會允許她踏進我的屋子裡?」
陸以庸呆掉,沒料到他給的答案,這麼讓人起雞皮疙瘩。
「至於別人要怎麼巴上我,那是別人的問題,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想要的只是緋聞的附加價值。
「那你為什麼不讓她到公司?把她搞得像是地下情婦一樣。」
於令忍聞言,黑眸直睇著他。「你會不會管太多了?不想讓她到公司,就是不想要讓一些莫名其妙的閒雜人等靠近她……她是我的,你少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引起我不必要的聯想。」
他看上的女人能差到哪去?凰穎外貌秀氣恬柔,加上愛笑討喜,像塊上等的蜜糖,常常吸引一堆蒼蠅螞蟻上門,害他只想把她關在房裡,哪兒都不讓她去。
只是她堅持要有一份工作,他才勉為其難地放她去學習社會經驗。
陸以庸徹底無言,感覺自己像是多管閒事,可又覺得好友這種自私的愛法,早晚會讓兩人出問題。
「人家說,就算養只寵物,偶爾也要抱抱親親,可是你呀……」
「凰穎是我未來的老婆,不是我的寵物,我沒興趣養寵物。」
「我是說,你天天加班,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她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你一點都不心疼?」
他和令忍是大學同學,當初這傢伙挑在畢業典禮上告白,近乎強迫中獎的手段已經夠嗆的,沒想到他的戀愛模式更是狂妄自負得很。
「為了將來,這一點是必須忍耐的。」不光是凰穎得忍耐,他也是一樣。
如果不是真的很喜歡她,他不會那麼早便把她定下來,甚至卑鄙地將她困在身邊,哪裡都不許去。
然而,這麼做,都是為了美好的將來。
他有一套計劃,藍圖的終點就是帶著她去環遊世界。
「有計劃是很好啦,但是有時候計劃就是趕不上變化,等到你覺得適合退休的那一天,不知道你們兩人的身體健不健康,也不知道你們還玩不玩得動。」陸以庸皮笑肉不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