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漓?」
「什麼?」她驚嚇的抬頭看宇文絕,以為自己洩露了心緒。
「你是不是沒吃飽?」
她眨了眨眼,半晌才弄清楚他問自己的問題。
「為什麼這樣問?」她反問道。
「因為你一直盯著我吃空的麵碗。」
「我只是在想你真的有吃飽嗎?看你連湯汁都沒留。」她臉不紅氣不喘的撒著謊。
「我不喜歡浪費食物。」
「喔。」
冉香漓趁低頭拿錢包時苦澀的撇了撇唇。答案揭曉了,她果真是一個大花癡。
「老闆,買單。」撇開心中的不是滋味,她揚聲叫道。
「兩碗麵,一共是……兩百七十五元。」
她低頭欲掏錢,倏然聽到一男聲說:「三百,不用找了。」
她不禁抬起頭。
「走嘍。」他對她微笑,拿著枴杖起身。
「那個面錢……」
「前面那張椅子會擋到我的路,幫我挪一下好不好?」他截斷她的話,臉上的笑容依舊。
冉香漓聞言,立刻上前替他將擋路的椅子挪開。
「扶我一下好不好?店裡的走道不好用枴杖。」他又道。
她毫不遲疑的走到他身邊扶他,直到走出店門,有夠大的空間讓他使用枴杖,她才放開他。
「等一下。」宇文絕突然將她拉回來。
「怎麼了?」冉香漓一臉茫然的抬頭看他。
「你別動。」他忽然一本正經的說,嚇得她立即渾身僵硬,連動也不敢動一下,眼眸中流露著驚駭。
該不會是有什麼蟑螂、蜘蛛之類的跑到她身上吧?
字文絕緩慢地傾向她,近得讓她都能清楚的聞到來自他身上的男人味,她不由自主的加速心跳,遺忘了什麼蟑螂、蜘蛛的。
突然之間,他在她耳邊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聲道:「好香。」
什麼意思?
「你身上的味道好香。」
轟!一陣火熱突然從瞼上燃燒起來,她驚嚇般的迅速伸手推開他,同時退後一大步,她沒注意到一輛機車正從騎樓那端騎來,且車速極快,眼見就要撞上她——
「小心!」一聲冷絕的警告霍然響起,接著是一連串令人眼花撩亂的動作。
沒有人能看清楚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只知道原本該被車撞的冉香漓此刻正完好無缺的貼在宇文絕胸前,而原本可能釀成大禍的機車騎士則正倒栽蔥的插在垃圾堆中,引擎未熄的機車則平躺在人行道上,後輪上還插了根枴杖。
冷冷地睹了一眼騎士,宇文絕在瞬間收盡眼中冷絕銳利的光芒,然後低頭溫柔的凝視胸前正摸著鼻子哀鳴出聲的人兒。
「好痛。」
「需不需要我替你揉揉?」他柔聲問。
冉香漓抬起頭,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他懷裡,熱浪瞬間侵襲她全身,前一分鐘推人、後退的動作再次重演了一次。
「香漓,怎麼了?」宇文絕著迷的凝視著她嫣紅的雙頰,明知故問。
「我……呢,我想我先去開車過來好了,你……你在這邊等一下,我一會兒就來。」說完,她像腳底抹了油般迅速地跑開。
宇文絕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是你的枴杖?」
一個怒不可遏的吼叫聲倏然從身後響起,宇文絕不疾不徐的轉過身,面對終於從垃圾堆中爬起來的騎士。
「謝謝你替我撿回來。」他微笑道,同時伸手將他手中的枴杖接過來。
開什麼玩笑,他是來興師問罪,可不是來送還枴杖的,這石膏男有沒有搞錯?
騎士怒氣沖沖的向後退,並不打算將枴杖還他,但沒想到,前一秒還緊握在他手中的枴杖,下一秒竟已安安穩穩地撐在石膏男的胳肢窩下。他低頭瞪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難以置信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啊,對了,記得下回在騎樓別騎太快,否則下一次你可能不是摔到垃圾堆中,而是外頭的馬路上,然後一輛大卡車駛來,卡喳,讓你變成兩段,到時你可就後悔莫及嘍。」
「你這傢伙!」他還敢說,要不是因為他那根突然冒出來的枴杖,他會跌得狗吃屎?這傢伙不跟他道歉也就算了,居然還冷言詛咒他,看他今天不打斷他另外一條腿!
騎士伸出粗壯的手臂,握緊拳頭便朝他打過去,但——
使盡全身力氣,卻沒擊中目標的結果會怎樣?照理說只要站穩腳,應該是不會怎麼樣不過若有人從後方輕推一把的話,那結果可能就很好笑了。
只見那騎士二度栽進垃圾堆中。
「唉,怎麼你好像特別喜歡垃圾堆呀?快起來?快起來。」宇文絕拄著枴杖上前,朝他伸出手,打算助他一臂之力。
「你這傢伙……」
騎士怒極了,倏然伸出一腳就想往他打石膏的小腿踹去,怎知他手中的枴杖一移,無巧不成書的壓在他剛伸出的小腿上。
「啊!」一聲痛呼衝口而出。
「哎呀,你的腿怎麼突然伸出來讓我壓呢?你沒事吧?」
沒——事——才——有——鬼!
騎士恨得咬牙切齒,以淬毒的目光瞪他,但又伸手接受他的幫助。他想,待會只要讓他雙腳站穩後,他就不相信他會鬥不過眼前這個瘸子。
他非整得他哭爹喊娘、跪地求饒不可!
誰知惡意尚未付諸行動,手上的支撐力卻突然整個抽去,伴隨的是一句——
「啊,我的車來了!」
騎士的屁股頓時重跌在地,差點兒分成兩半,他再次慘叫了一聲。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因為接我的車來了,而這裡又不准臨時停車,所以我得趕緊上車,你就自己爬起來吧。嗅,對了,很高興認識你。」
騎士屁股痛得毗牙咧嘴說不出話,半晌之後,當他終於能開 口說話,首先從他嘴裡衝出的便是——
「他媽的!」
☆ ☆ ☆
看著走在前方,有與他保持距離的冉香漓,宇文絕剛剛整治那名騎士的好心情便消失得一乾二淨。
從上車後,他就發現她故意把音響開得很大聲,以逃避與他交談。接著,她以他的腳傷為由,堅持載他到大門口,要他先上樓去,自己開車去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