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婚有這麼丟臉嗎?
需要母親這樣宣傳?
難道不能讓她好好當個伴娘嗎?
她真是糗到想要遁逃到廁所去避風頭,可是又不能丟下新娘不管。
「我是為你好,你的個性就是這麼古怪,今天這麼大好的機會,不然你去哪裡認識這麼多的人?」陳阿好用那台灣國語及十足的力道責怪女兒的不是。
「我不是動物園的猴子,幹嘛一直叫我出去給別人看?」
陳阿好壓低音量:「什麼猴子!你說到哪裡去了,幸好這裡都是自己的親戚,你就不能乖乖聽話?你看看家潔,就是因為聽我的話去相親,才相到這麼好的對象。」
為了不再被人品頭論足,余家琪只好使出手中的王牌。「媽,我跟你說過,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陳阿好仍是那副不相信的嘴臉。「你有男朋友,那你今天為什麼不帶來?你不要再騙我了啦!」
「誰說我沒帶來?」余家琪一手牽住白秋虎擱在桌上的大手。
白秋虎沒被驚嚇到,因為他時時拉長耳朵在注意這對母女的對話,他反應靈敏的咧嘴微笑,反握住那隻小手。
「伯母,我就是家琪的男朋友。」
哇!真是比八點檔連續劇還引人入勝!同桌的親戚都張大眼,拉長耳朵,沒人敢打斷,專注等著劇情發展下去。
「你不是說他是家潔的國中同學嗎?所以才麻煩他去載你阿公阿嬤?」陳阿好無法相信。
「他的確是家潔的國中同學,我又沒騙你。」
「那……」
「那他也可以是我的男朋友。」
陳阿好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白秋虎身上。「你真的是家琪的男朋友?」
「伯母,我真的是家琪的男朋友。」白秋虎態度誠懇,語氣鄭重。
白秋虎該慶幸自己今天穿西裝打領帶,脖子上的金項鏈、手腕上的金手錶早在跟余家琪重逢後就已經卸下,此刻的他沒有江湖味,就像陽光消防猛男。
「那你姓什麼叫什麼?今年幾歲?在哪裡工作?」陳阿好沒為這突發狀況而樂昏頭,反而丟出一連串問題。
「媽……」余家琪急急打斷母親的審問。
「伯母,這是我的名片。」白秋虎從西裝口袋拿出名片夾,抽出一張名片遞給陳阿好。
陳阿好瞇了瞇眼,老花眼讓她看不清楚名片上的小字體,於是她將名片交給身旁的小女生。「念給阿姨聽,上面寫什麼?」
「好。」小表妹按照名片上的字念:「吉安營造工程股份有限公司總經理白秋虎。」
當小表妹將白秋虎的頭銜念出來,馬上引起一桌子的人驚呼。
「總經理?」陳阿好一臉不信,看看余家琪的害羞模樣,再看看白秋虎那笑得很得意的樣子。「你會不會多念一個字?」差一個「總」字可是天差地遠。
「二姨,我沒看錯啦!」
於是小表妹手中的名片被其他人拿走,大家都好奇得要命,然後一個傳一個,把白秋虎的名片傳了一圈,才又回到陳阿好手中。
親戚們開始對白秋虎品頭論足,除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外,都大力地對白秋虎讚賞有佳。
「阿好呀,家琪這個男朋友體格這麼強壯,長得也很帥,還是個總經理,你以後要好命了。」某個舅舅說。
「吉安營造我好像聽過,那天在電視上那個股票名嘴老師還要大家去買這支股票。」某個阿姨說。
「那表示公司很大,不是小公司嘍。」某個表哥說。
「你……余、家、琪!」陳阿好氣得火冒三丈,因為她鬧了個大笑話。「你有男朋友,幹什麼不早說?!還害我到處幫你介紹!」
「我早說過等忙完家潔的婚事就會帶他回家,是你自己不相信我的。」能將母親大人一軍,看見母親大人這種啞巴吃黃連的驚嚇樣,余家琪覺得心裡非常爽快;平時老是被母親逼婚,這下總算可以揚眉吐氣了。
陳阿好被堵得無法反駁。這下可糟了,她剛剛可是一連答應了十幾個婆婆媽媽要讓余家琪去相親。
白秋虎樂得眼眸只剩一條線,不論余家琪是真心想承認他的身份,還是迫於無奈,他都一掃這半個月以來被忽視的陰霾。
在阿姨、姨丈、舅舅、表姐、表哥、表妹的起哄下,余家琪為白秋虎一一介紹。
余家琪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雖然能反將母親大人一軍很有快感,但萬一她跟白秋虎是無言的結局怎麼辦?
經過她這麼大聲的宣傳之後,那她以後要怎麼在親朋好友間立足呢?
第九章(上)
該再怎麼追求一個女人,或者該怎麼討好一個女人,已令白秋虎不知所措。
「阿發,我問你一個問題。」白秋虎以手掌撐住臉頰,手肘撐在桌面上,一臉苦惱。他得找個軍師問問,或許才能排解心頭的疑問。
「老大,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你也知道我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杜友發自吹自擂,臉皮厚到跟牆壁一樣。他與白秋虎之間隔著一張大辦公桌,看著老大一臉的愁緒。
「阿發,你追過幾個女人?」白秋虎不問杜友發交過幾個女朋友,而是問追過幾個女人。
現在是晚上八點,兩人忙到此刻還沒吃晚餐。夜色籠罩這個繁忙的城市,白天還不覺得寂寞,當短暫卸下工作的空擋時,那股孤寂猛然襲上心頭,讓人防不勝防。
「啥?」杜友發還以為自己聽錯。「老大,我還以為你想要關心案子的進度。」
在發生擄人勒索、槍擊事件之後,果然引起警界高層的高度注意,畢竟在台灣使用槍支是非常嚴重的事。
這下事證確鑿,檢調單位已介入偵辦。
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因為警方大動作的調查及抓人,讓這幫黑道人心惶惶,眼下不僅不敢再對吉安營造有任何暴力威脅,甚至已作鳥獸散的避風頭去了。
白秋虎最近不是跑警局就是被檢察官約談。不過,為了保護余家琪,為了不讓她再受到警方盤問,他把和余家琪之間的關係撇得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