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揣測這小宮女究竟是什麼來歷,是不是用上了什麼狐媚手段,否則怎會有本事讓太子迷上她。
不過這位小宮女本人是不大知情的,況且她一點「受寵」的感覺都沒有,每天照樣過著她自認很命苦的日子。
對她來說,和殷華朝夕相處絕對不是榮寵,而是件令人膽顫心驚的事。
一天伺候殷華用完午膳,辰綾出了殿後,自己也匆匆扒了些飯菜。
唉,以前自己當主子時都不知道,原來底下的人這麼辛苦。
尤其太子殿下身旁只有她一個宮女使喚,她幾乎沒什麼休息時間。
不過這飯菜……實在很難讓她吃得快。
也不能說不好吃,宮裡在這方面還不至於虐待下人,只是為了避免他們這些下人在主子面前開口時有味道或是打嗝,不但吃飯只能吃七分飽,許多佐料香料都不能使用,自然少了許多滋味。
勉強吃了個半飽,她趕回殿前,卻聽說子甫又來與太子殿下在裡頭商討事情。
儘管殷華已經把她歸為「自己人」,然而子甫對她依然有戒心。
辰綾知道子甫是殷華與外聯繫重要的管道,殷華幾乎只透過他和外面接觸。一方面避免殷華這兒人來人往,引起注意,另方面則是子甫會先將所有事項統整,分出輕重緩急後再一一稟報,替殷華省下不少時間。
她對北蠻國內政事並無太多想法,也不怎麼關心,最在意的只有北蠻對冀國政策這一塊。
跟在殷華身邊久了,儘管子甫在她面前說話總有所保留,她多少還是明白了朝廷上主戰的曹顯與殷華私下有些往來。
她只要確保殷華不會阻止曹顯,必要時再多施點力就好。
而現在,她唯一的工作就是別讓不相干的人打擾太子殿下。
辰綾守在殿外,心中想著自己的事,也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並且一下子便朝這裡過來。
她忙站直身子,想瞧瞧那是怎麼回事。
是誰這麼不長眼,平日底下打打鬧鬧就算了,這回竟然吵到太子居住的殿閣附近?就算殷華真是個失勢太子,下人如此放肆也未免太過份。
然後她見到了一名身著華服的陌生年輕女人,她身旁有幾名宮女簇擁著,一路朝這裡走來。
而在那後頭,還另有些滿臉為難的宮人跟著,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
「娘娘,您這樣可不合規矩……」
「規矩?我想見太子一面,卻還得被個下人攔著算什麼規矩?」那名華衣女子冷哼。
娘娘?辰綾一訓練完就到了別院,宮中的主子可只看過皇帝和那容妃娘娘,其他誰都沒見過。
辰綾心中困惑,卻不得不迎上前,硬著頭皮開口,「娘娘……」
反正其他人都這麼喊了,自己如此叫總是沒錯的。
不料那華衣女子冷睇了她一眼,「你就是那個狐媚主子的宮女靈兒?」
辰綾一愣,不知自己何時如此聲名遠播,且那「媚主」聽起來很刺耳。
但她還是不得不道:「奴婢是靈兒,不知娘娘……」
「啪」的一聲,那女人已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臉上。
辰綾過去何曾被這般對待過,熱辣的疼痛在頰邊炸開,她一時間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良娣娘娘,您這是做什麼?靈兒可是殿下跟前的紅人呀。」一名靈兒認得的宦官急急上前。
這娘娘一看就是驕縱的主兒,雖說是太子良娣,地位比沒名沒份的靈兒高出不知多少倍,但相較之下靈兒與殿下朝夕相處,肯定更得殿下歡心。
「哼,我就是打她不知好歹。」張良娣冷笑,不屑的打量著她,「不過是個貌不驚人的丫頭,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竟妄想攀上殿下?」
這根本是莫須有的指控啊!辰綾被打得暈沉的腦子裡,有個吶喊的聲音不斷迴盪。
她過去雖然曾一度興起以色侍人的念頭,但現在絕對連丁點都不敢想!
只是還真沒想到原來這凶巴巴的女人就是傳說中的太子良娣,就不知今天特地跑來做什麼了?
不過張良娣似乎也無意和她多糾纏,打了她一巴掌後,便繼續往前走了。
一見那張良娣就要進殿,辰綾哪還顧得了臉頰的疼痛,連忙跟上。
「娘娘,太子殿下正忙著……」殷華平時雖然看起來謙和,但她深知那絕非他的本性。
那男人分明一肚子黑水,惹惱他的,日後怕是都得千百倍奉還。
她可不敢讓張良娣在殷華與子甫談事情時打擾他們。
「他在這兒養病,還能有什麼好忙?何況我也算是太子唯一的良娣,豈有妻子不能見丈夫的道理?」
辰綾深呼吸,要自己別跟無知的人計較。
換個角度想,這張良娣不是很快就得守寡,便是後半輩子都得跟那陰險的太子生活在一起,也挺值得同情的,就當可憐她,原諒她的愚蠢好了。
「既然如此,還是讓奴婢替您通報一聲吧。」
「你——」張良娣沒想到這名小宮女居然如此不識時務,自己可是太子良娣,一路上卻被這些人攔了又攔,早憋了一肚子火,這時秀眉一揚,抬手又想再扇她一掌。
「外頭吵吵鬧鬧的,成什麼體統?」一個聲音突然響起,音量不大,卻不容人忽視。
眾人回頭,便見殷華與子甫正皺眉站在殿前。
「殿下。」張良娣率先快步上前,「臣妾想來見您,卻被這些人攔著!」
殷華卻只是瞥了她一眼,「你怎麼出宮的?」
「呃,臣妾去求了容妃……」她的聲音有些心虛。
但凡稍有點眼色的,都知容妃與太子勢同水火,因此張良娣的氣勢立刻弱了下來。
然而當今皇后不受寵,又未曾懷上龍種,加上長年不離病體,多年來後宮的事都是容妃處置,張良娣想出宮自然得求她。
殷華自己便是受害者,當然深知皇后體弱多病真相,不過他過去根基尚不穩,與那新皇后也沒什麼情份可言,又不想在後宮事上與容妃糾纏,就由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