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門,果然是樂品妮。
他詫異地問:「怎麼了?」
她哭著撲進他懷裡,滿臉淚水。「怎麼辦?哞哞死了……」
「什麼?!」
她抽抽噎噎地說:「我剛剛一到家,就看到它在籠子裡沒有動……發現它死掉了……哞哞……」
陶澤森連忙將她擁得更緊,她不斷在發抖,他覺得心一緊,也不禁有點慌了起來,是擔心這打擊到她,擔心她因此頹喪。
「怎麼辦?」她哭得亂七八糟,抱住他,不知如何是好。
哞哞死了,她養了它五年,它等於是她的家人啊!
父親走後的寂寞感,悵然的染上她的心間,她覺得有點迷茫,不知如何是好,她眨著眼睛,不斷落淚。
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擔憂的輕撫她的發,期望給她安定,想著該怎麼辦?不能把哞哞的屍體就這樣放在她房間,但直接丟下也不大對……忽然,他想起好友韓夏樹,夏樹曾經養了一隻烏龜,當烏龜死後,他送到一個機構,說那邊會讓死去的動物很有尊嚴……在哪兒來著?
不管了,先安慰她再說。「聽我說,我們不能讓哞哞就這樣待在你房間了,它既然走了,我們就要好好送它走,我朋友知道一個地方,可以給我們完善的幫助,你先冷靜下來。」
樂品妮聽了,恍惚的揚起臉。「送它走?」
「對,你得接受現實,既然是事實,光哭也不是辦法。」他伸手摸摸她的臉,眼色染上憐惜。「難過沒有用,哞哞一定不喜歡看你難過。」
她又掉下淚來,但她很快用手擦去,眼眸染上一分堅毅。「那是什麼地方?」
陶澤森讚許的看著她。
她很堅強,即使止不住淚水,但她很清楚該做什麼,只要給她個方向,她很快可以振作起來。
「我會問他,你先坐一下。」他牽著她走進屋內,將她壓入沙發裡。
接著,陶澤森沒先去打電話,反而先進廚房,泡了杯熱可可出來。
香甜的巧克力味,瞬間充滿房內。
他將熱可可塞入她手中,溫柔道:「喝一點,冷靜一下。」
握在手中的杯子好暖,樂品妮又因此掉下淚來,她捧著杯子,輕輕嘬了一口,熱暖的液體滑入喉間,芳醇的味道漸漸平靜了她的心情。
她又喝了一口,甜味好像鎮定劑,讓她漸漸冷靜下來。
美麗眼睛搜尋著陶澤森的身影,她站起來,聽見他在房間講電話,於是輕步走過去,在半掩的門口,戀戀地看著他的背影。
高瘦的身軀站得直挺挺,他邊講電話邊踱步,嚴肅側臉在這一刻看起來更嚴肅了,她看見他以肩夾著電話,走到桌旁那筆低頭寫了些什麼,然後,掛上電話。
甫掛上電話,陶澤森一抬眼就看見樂品妮,她的臉色蒼白,眼眶紅得令人心疼,他歎氣,抄起小紙條,走到她面前。
「可可喝完了嗎?」他伸出一指輕觸她臉頰,無聲又歎了口氣,唉,看她哭成這樣,他心裡難受。
「我喝不下。」她的嗓音微啞,顯示剛剛哭得激烈。
他沒說話,只是擔心的看著她。
是想,真的沒問題嗎?即使她現在已經不哭了,並且表現得很堅強,但是他仍舊擔心她是故作堅強。
「別擔心。」她眨眨眼睛,反而安慰他。「我沒事的,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送哞哞。」
他仍然沒說話,靜靜看著她臉頰又染上淚痕。
樂品妮仍舊忍不住的再次大哭了一場,她撲進陶澤森懷裡,期望從那熱暖的擁抱裡得到一絲救贖。
這一刻,她很感謝上天能讓他遇見陶澤森。
如果哞哞走的時候,只剩她一個人,她絕對撐不住的……
「唉……」陶澤森歎息,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是陪伴,於是他收緊懷抱,再一次接收她的悲傷。
第7章(1)
「五年前我爸因為車禍走了,自從我爸走後,我養了哞哞,我爸走的那段日子,我就是靠哞哞撐起來的,我媽自從跟我爸離婚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哞哞等於是我唯一的家人……我知道寵物的歲數沒有辦法活得比人長,但我沒想到會這麼突然,早上我出門時他還好好的,晚上就……」
哽咽的嗓音,飄忽傳來。
他們等到天亮才將哞哞的屍體裝進紙箱裡,帶去韓夏樹介紹的寵物墓園,經由火化程序,哞哞變成一個小罈子,樂品妮小心翼翼的將它帶回家,在下了計程車後,她雙手擁著罈子,緩緩的開了口。
他心疼的聽著她哭過的聲音,不大敢看她熟紅的眼睛,就怕自己得心痛起,剛剛看過她痛哭,發現自己難承受看心愛的人哭的這樣難過。
伸出大手,他環著她肩膀,希望能給她一點點支撐的力量,他沒出口安慰,清楚知道這只是多說而已,她自己的傷心自己會度過,他能做的只是陪伴。
「我真的好難接受……」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充滿痛苦。
看著哞哞這樣化成灰,真的很難接受,腦中回想起哞哞的種種,它傻乎乎的,也不大粘人,但一雙無辜的眼睛,總能帶給她力量,有時回家覺得寂寞,只要有哞哞在,就好像不是一個人了……
現在,她好像真的變成一個人了。
她一直很害怕的,沒想到卻再度成真,從母親、父親到哞哞,無論是離家遠去或者永遠逝去,她覺得自己在這世界上變得孤零零的,胸口裡有種疼痛情緒在拉扯……她很怕一個人,不想要回到家後,面對空無一人的房子……
旁邊,陶澤森忽然停下腳步,他拉住她,猛地將她扯入懷裡,靜靜擁抱。
這裡是人來人往的社區中庭,但陶澤森顯然絲毫沒想到嚴重性,沒理會來來往往的居民,他緊緊抱住她,臉半埋在她柔軟的發裡。
他沙啞地說:「不准再哭了。」
擁抱她,是不想再看見她哭泣的臉。
她汲取他胸膛傳來的溫度,以及熟悉的香味,昨天到現在,他不時輕攏她、緊擁她,她能聽見從他身上傳來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平復她傷痛的皺褶,漸漸覺得與他的心跳同步了,彷彿有什麼跟著他的心跳和接觸的身體,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