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當愛來鄰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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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她有些彎腰駝背的,不似平常抬頭挺胸如陣風般進來,輕緩地坐在椅子上,抱了旁邊的抱枕,將臉貼在枕上。

  她問他:「你看了電視了嗎?」

  他點頭不語。

  「我本來還是不想說謊的,可是洪哥說如果我承認,會讓我之前接的一個鎖定單身女性的巧克力廣告泡湯,一想到這個,我就沒辦法了,唉……」

  他還是不說話。

  她忽然抬起頭,凝視他沉寂的神情,那雙深邃的眼睛含著絲絲冷漠,她有些震驚地看著那冷漠,但眨了眨眼,那股冷漠又不見了,他的眼睛只是一如往常的沉默罷了。

  錯覺吧?

  樂品妮笑了笑,問他:「覺得我表現得怎樣?洪哥還叫我發揮我的演技呢。」

  他壓下心中的異樣,道:「很逼真。」

  「逼真?」她哈哈笑。

  他正色道:「真的很逼真。」

  她微楞。「有沒有除了逼真以外的形容啊?」

  陶澤森凝視她,神色冷靜,一會兒才說:「表現得……很優秀?從沒見你演技這麼好過。」

  「真的啊?」她還是笑,往旁邊一躺,躺在他大腿上,她笑著摸摸亂七八糟的頭髮,由下往上的看著他好看的臉,感歎道:「有時候,真的覺得好煩,我真希望趕快合約到期,我渴望自由。」

  陶澤森還是維持慣然的沉默,他感覺著腿上她溫熱的重量,低頭看見她眨著一雙明眸,還是那樣笑嘻嘻的,他就覺得心裡很煩。

  她說他渴望自由,陶澤森忽然覺得自己也是。

  他感覺也被束縛在她的知名度裡,覺得自己不見天日,覺得痛苦,本來從沒渴望的東西,現在卻樣樣都想要,比如說,從沒有想過要在戶外遊玩約會,現在她很想去,又比如說,也想跟她去看演唱會……

  明明不是那樣外放的個性,現在卻突然想跟她一起昭告天下。

  陶澤森搞不懂自己是怎麼了,他只是心情有點沮喪,有點悶悶不樂,有點覺得世界在跟他作對。

  他也跟樂品妮一樣,期待她合約結束恢復自由,他渴望她變得簡單,不要被那麼多規則綁縛,連誠實的自由都沒有了,也渴望她能過自己的生活,不想看她的身不由己……

  「我也希望你合約趕快到期……」他淡淡道。

  她微訝的睜大眼睛,眼眶竟然有一點點濕潤了。

  是第一次,聽見有人支持她。

  樂品妮覺得很感動,一直以為大家都不支持她不續約,質疑她不做模特兒能做什麼,她其實一直被懷疑得很灰心。

  但當陶澤森說出這句話,她恍恍惚惚間瞭解他們的一條心,就覺得不再孤單,心裡頭最柔軟的一方被握住了,她笑了,笑得美麗。

  陶澤森怔然地望著她忽然綻出的美麗笑容,有絲迷惑,聽見她嗓音微啞卻飽含喜悅的說:「謝謝。」

  謝什麼呢?

  陶澤森想不透……

  第9章(1)

  樂品妮的新聞逐漸延燒。

  除了她的否認外,更可怕的是陶澤森的身份被挖出,他的身世背景、他的工作、他的作品、全都被揭露。

  陶澤森因此意志消沉。

  他的人生向來如白開水般清淡,卻因為這次毀於一旦。

  電話接不完,邀約也接不完,很多許久沒聯絡的人突然出現,他忽然變得炙手可熱,這讓他很不習慣。

  幸好昨天韓夏樹回來台灣了。

  陶澤森整日窩在韓夏樹位於淡水的家,不管韓夏樹正忙著整理久未入住的家,硬是賴在那裡。

  「你現在是大名人了。」夏樹哈哈笑,一邊挪動大紙箱,一邊衝著坐在椅子上的陶澤森說。

  「我不喜歡這麼出名。」陶澤森沉著臉。

  「誰叫你交那麼有名的女友?在飛機上我看到報紙都快笑瘋了,我看看,最低調的你竟然登上影劇頭版?想到就好笑。」

  夏樹笑看著好友,是真的沒想到,這個沉默的好友竟然會變得這麼出鋒頭,現在影劇版面幾乎都是陶澤森,除了挖出他的資料外,還把他跟幾個名模的男友放在一起比較,看陶澤森的表格上面印著勝或敗,就讓夏樹覺得妙。

  更別說當事人陶澤森已經被嚇壞了,他躲到這裡,不願出門。

  「你不打算回去嗎?」夏樹有點訝異。

  他從中午就來,待到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了,也不見他有要離開的打算,夏樹記得樂品妮是他的鄰居,那自然每天都見面吧?如果陶澤森不見了,她不會擔心嗎?

  「我不想回去。」

  夏樹不懂。「為什麼?」

  「我覺得好煩。」

  夏樹皺眉。「我不懂你煩什麼?這些事情與你無關啊!你不用隨之起舞,仍然過你的生活,一切就會過去了。」

  他不明白有什麼好煩的,一切都是媒體在作亂,跟媒體認真就輸了,不過他很訝異,澤森竟然會因為這種事而煩惱。

  他認識的陶澤森,很不社會化。

  所謂的不社會化,是指陶澤森從不特別理會社會上的流行,他不愛八卦,不聽流行樂,不追偶像劇,甚至連新聞也不大看,這樣毫不在乎現在社會浪潮在哪裡的人,現在卻矛盾的處於浪潮中。

  陶澤森歎氣,他閉上眼睛,就想到那篇將他所有隱私全揭露的報導,寫他的家人、寫他的求學過程、找了他很久沒聯絡的同學老師來討論他,甚至查到了他過去的一點感情史。

  他永遠忘不了讀到那篇報導的感覺,全身彷彿墜入冰水中的疼痛,有種恐懼從胸口狠狠鑽出,令他再也受不了。

  本來就特別在乎隱私的人,沒想到這場火延燒到自己,他心裡很不舒服,卻又無可奈何。

  「你說得簡單。」

  「沒錯,我說得簡單,但你待在我這兒也無濟於事。」

  是,夏樹說得對,他就是束手無策才會躲到這兒。

  陶澤森啞聲道:「夏樹,我感覺很混亂,她在電視上沒辦法承認我,我覺得很難過,然後又出現了我的報導,我覺得自己好像變透明了,被攤在陽光下,大家對我評頭論足,可是樂品妮呢?她卻不能承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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