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糊塗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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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古淮南犀利的目光倏然轉向他。「我當然認識,而且我這陣子一直在找的人,就是她,沒想到她竟然在你的作坊裡!」

  「別衝我瞪眼,誰教你不說清楚要找的人是誰?」穆懷遠不疾不徐地說:「她是不久前我從蒼頭手裡買來的廬兒。得知她不懂玉時,我給了她自由,想送她和她的朋友離開,可她們不願意,我只好讓她們留下。」

  「廬兒?她怎麼會是廬兒?!」古淮南神情緊繃地說著,大步向那女孩走去。

  「玉蟬!」

  聽到他的聲音,正要走進石料庫的玉蟬驀地轉過身,先是一愣,隨即跳著奔跑過來,一把抓著他的手高興地說:「古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送貨。」古淮南回答她,深為她的熱情反應感到高興。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女人裝扮,如果不是因為這段日子每天都在想她,而她的步伐又是那麼與眾不同的話,他真的很難認出她。

  她比兩年前更高了,有了女人的成熟和美麗。古淮南不由得緊握玉蟬的手,感慨地說:「我找妳找得好辛苦,沒想到妳竟然藏在我最好的朋友家裡!」

  她往他身後看了看,驚訝地問:「你是說,穆堂主是你的好朋友嗎?」

  「對,最好的朋友。」古淮南拉著她的手微笑。「以後妳也可以跟他做朋友,不過現在,先跟他道別吧。」

  「道別?」她陡然提高了聲調,驚詫地問:「你要我向穆堂主道別?」

  「當然,妳不屬於這裡,我要帶妳走。」

  他的話彷彿一記猛拳打在玉蟬身上,她倏地掙脫他的手,急切地說:「不,我不想跟你離開這裡,我要留下來!」

  聞言,古淮南的臉色大變。

  他絕對沒有想到,當他如此驚喜交加地看到她,並敞開雙臂迎接她時,她竟然會拒絕他的好意,不願跟他走。

  「不行,妳一定要跟我走!」他堅決地說。

  她同樣面色蒼白。「不要,我不要跟你走,我要跟秋霞……」

  玉蟬往後退,而古淮南的大手緊緊地抓住了她。

  無法逃脫的玉蟬突然哭了起來,嘴裡喊著「秋霞」的名字,用力掙扎著想要逃離。

  她的抗拒和掙扎完全出乎古淮南的預期,她的眼淚也令他方寸大亂。

  可是他不能容忍她的抵抗,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如何能將她留下?

  「聽著,玉蟬,我答應過妳爹爹要找到妳、照顧妳,我不能失言!」古淮南攥緊她的胳膊,急切地解釋。

  「不……我爹爹不會讓我跟你走,我要在這裡……秋霞,救我!秋霞……」

  她更加用力地反抗,並大聲呼喊著秋霞的名字。

  見她拒不配合,還大喊「救命」,古淮南深感懊惱;再看到不少被他們驚動的人都往這邊張望,而冷秋霞正急匆匆地從作坊內跑出來,後面還追著一群護衛……

  他知道要想繼續跟她說理,讓她心平氣和地跟自己走是不可能的了,而他絕對不想同時面對兩個哭鬧憤怒的女人。

  於是他示意車伕將馬車趕過來,然後不顧她的反抗,俯身將她抱起,硬是塞進了車廂內,趕在冷秋霞抵達前,對緊跟過來的穆懷遠道:「兄弟,失禮了,回頭再來賠罪!」

  說完,他跳上馬車,將又哭又喊的玉蟬,穩穩地壓坐在自己身邊。

  馬伕一揚馬鞭,車子駛出了緩緩開啟的「五仙堂」大門。

  唉,事情怎麼會成了這樣?

  坐在馬車上,古淮南十分懊惱。

  他終於找到了她,把她帶到了身邊,可是他絲毫感覺不到高興,因為他痛恨自己帶走她的粗暴方式,更痛恨她對他的怨恨和誤解。

  車內很安靜,他沉默地看著玉蟬,從將她「塞」進馬車起,她就一直在哭泣,此刻雖然止住了哭聲,但仍淚流不止,偶爾還發出一兩聲抽噎,揪得他心痛。

  他一向不喜歡坐在空間狹小的車內,更不習慣陪伴女人,可是因為怕莽撞的她做什麼傻事,也怕她哭傷了身體,因此他不得不留在車上,小心翼翼地陪著她,卻不敢開口安撫她,怕那樣會更加激怒她。

  可惡!

  滿臉淚水的羅玉蟬無聲地咒罵著。

  活了十七年,她最最討厭的就是被強迫,被控制!

  可現在,這個男人不僅強迫她離開了她最好的朋友,和給予她安全感的「五仙堂」,她的手臂還被他粗魯的大手抓著,身子被他壯碩的身軀壓制──

  儘管他們的身體除了手臂,並沒有其它的接觸,但她卻被牢牢地控制在一種無形的壓力下,控制在這狹窄的馬車內。

  她想要逃開,想要從這沉重的壓迫感中解脫出來,想跟秋霞、燕兒在一起!

  可是與他強悍的力量相比,她是如此的軟弱無力,她要如何逃出他的手心?

  也許這馬車並不是載人的,因此窗戶上沒有遮擋,寒冷的風穿過細小的窗欞迎面而來,淒涼而冰冷,但她的心更寒冷、更淒涼。

  玉蟬迎著風,用力瞪著窗外。

  灰濛濛的天空上游動著淡淡的浮雲,望著綿延不絕的皚皚雪原,和凍結在冰雪之下的河流,她憤怒地為自己再次成為囚犯,而想放聲大哭。

  可是,玉蟬將那發自喉嚨深處的嗚咽壓住,決心不在他面前表現得那麼脆弱。

  乍然見到古淮南的喜悅早已消失無蹤,她不理解,為何他一定要抓走她。

  她曾經對他很有好感,而那主要來自於兩年前在恆陽的短暫相逢。

  那時,十五歲的她對他有種神秘的崇拜。

  因為在見到他以前,她就聽過不少關於他的傳聞,知道廬奴的「天下杠轂」,是當今商界最具名望的大戶人家。

  而作為其唯一繼承人的古淮南,年少有成,文能經商、武能禦敵,為人慷慨,卓爾不群。

  曾經,他在她心中遙不可及。

  她認定像他那樣允文允武、名揚黑白兩道的富家公子,一定是個霸道專橫、藐視他人的人。

  兩年前在恆陽蘆花山相遇,她驚了他的坐騎,害他墜馬受傷,他不僅沒有責罰她,還反過來安慰她;其後又在她誤以為,他要受傷的爹爹帶他去黑牛山,而對他出言不遜、惹爹爹生氣時,他替她說了好話;再後來,當她向他道謝,並表達歉意時,他卻感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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