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騙子!席安東偷偷瞪了她一眼,剛才還說自己是什麼中醫師、記帳士的,原來根本都是隨口唬他的。
感覺到隔壁桌傳來的譴責目光,辛聯晴不以為意,依舊笑得輕淺得體。「也不盡然,我只是擁有一些相關證照。」
「妳太客氣了,就我所知,那些證照都很難考呢!」
「沈先生,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好。」
席安東用眼角餘光瞥見辛聯晴起身,走過自己身邊,暗自惱火的他撇了撇嘴,刻意轉頭不看她。
獨坐的沈治平立刻拿出手機撥打電話,「阿哲,是我啦,別提了,我這次的相親對像長得有夠普通,除了皮膚白一點,跟那一頭長髮還算烏黑漂亮之外,幾乎沒什麼優點,比前天那個還不起眼!」
席安東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還以為宅男的個性會古意一點呢,其實也不然嘛!看他剛才表現出一副很誠懇想要認識對方的樣子,轉個身,馬上把別人批評得一無是處,貓眼女人要是當真看上這個男人,她那雙彷彿什麼都能看穿的詭魅眼珠八成就是玻璃做的!
隨手又在報表上填上一個數字的席安東愣了一下,他是在替辛聯晴打抱不平嗎?不對吧,剛才那個女人才狠釘了他一記,疼得他的心窩到現在都還在痛呢!
「欸,不說了,她等一下就回來了,阿哲,咱們兄弟做那麼久,你知道我打這通電話的用意吧?就照老方法,三分鐘後你打給我,我好找借口脫身,就這樣說定了,三分鐘哦!不說了,她回來了,拜!」
走回座位的辛聯晴看了看沈治平手邊的手機,「你剛才在聯絡事情?」
「欸,是啊,同事打來的,好像有個程序一直搞不定,我叫他們先自己想辦法解決看看,如果還是不行,我就得趕回公司一趟了。」
席安東忍不住瞟了沈治平一眼。這個男人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的,讓他不禁想起一些台商朋友,和二奶在內地逍遙快活,卻每天打電話給在台灣的老婆小孩,說他有多寂寞孤單,有多想念他們,呿!
這個青蛙宅男想必也有這種影帝級的演戲天分,辛聯晴該不會真的被這種男人給騙了吧?微微捏緊鉛筆的席安東也說不清為什麼,竟不自覺替她擔心起來。
「如果你得趕回公司就太遺憾了,我覺得跟你好像很有緣,本想再跟你多聊聊呢!」
「哈、哈、哈!」突然大聲哈氣的席安東不但打斷了兩人的交談,更惹來他們不解的注視,感覺到辛聯晴皺眉瞅著自己,他故意不予理會,一手捏著喉嚨,一手舉杯喝咖啡。「奇怪,好像有東西卡在喉嚨。」
懊惱收回視線的沈治平專注地凝視著她,「妳覺得跟我很有緣嗎?」
「是啊,一定有很多人告訴過你吧,沈先生你有一種特別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想跟你多親近一點。」
「咳、咳、咳……是不是有痰啊?好想咳嗽!」
「跟沈先生做朋友應該會很開心,因為你誠懇又客氣。」
聽不下去了!席安東再也控制不住,露出嫌惡的表情。
有些受寵若驚的沈治平正想開口,手機準時響起。
「是公司打電話催你回去吧?」辛聯晴笑了笑,做出諒解的表情。「公事重要,你還是先去忙吧!」
在斜射進玻璃窗的溫暖冬陽照耀下,此刻的她看起來竟有一種溫婉恬靜的嫻雅氣質,細長的丹鳳眼和彎彎抿起的朱唇,襯上白皙似雪的剔透肌膚,有種古典美,與時下那種眨著長睫、大眼靈動的嬌俏女人,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情。
席安東微瞇起黑眸,詫異向來「閱女無數」的自己,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竟沒在第一時間看出她的特別。
而身為相親對象的沈治平此刻更是捨不得走了!「沒關係,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我留下來也可以……」
「你還是先去忙吧,我們可以再找時間見面啊!」
「可是……」
沈治平意外栽在自己事先設計好的安排下,只好無可奈何地和辛聯晴交換手機號碼後,抓著鈴鈴作響的行動電話遺憾退場。
當咖啡廳的窗邊角落又剩下他們倆時,空間再度安靜下來。
捏握著鉛筆的席安東高傲地噘著性感的薄唇,撇開俊臉不看她、不理她,哼,剛才可是辛聯晴要求他暫時別跟她說話的。
沒多久,雜誌的翻頁聲又再度規律地響起。
他忍不住有些遲疑,這個女人一定要這麼特立獨行嗎?她為什麼不能像其它女人那樣積極急切,主動找他說話
有些惱火的席安東為了自己的男性尊嚴,打定主意絕不主動開口,沒想到嘴巴卻不受控制,沒多久就自動冒出一句話—
「那通電話是那個男人拜託朋友打來的,他故意找借口想早點離開。」
「嗯哼。」
那張繃緊的俊臉看也不看她,「我平常不是那麼多嘴的,可是妳剛才那樣實在太好笑了!」
「哦?」
「對於初次見面的相親對象,妳不覺得妳表現得太熱情了嗎?」對他卻那麼冷淡,完全蔑視他的存在,嘖!氣憤地隨手又在表格上填上一個數字,他越說越來勁兒。「女人不能這樣的,就算再怎麼想結婚,也不可以那麼主動,否則男人一開始就不會用尊重的心態對待妳,妳……」
「啪」的一聲,雜誌被摔放在桌面上,他倏地噤聲,下一秒,一隻小手拍在他的桌子上,他嚇了一跳,當場捏斷手中的鉛筆。
噢,又斷了一枝……他懊惱地看著掌心裡斷成兩截的筆,歎氣。
「這本雜誌我看完了,幫我拿一下你左手邊那本最新的。」
「哦、哦……」
像侍奉皇太后那般小心翼翼,用雙手奉上那本新週刊,席安東也不懂宛如天之驕子的自己,怎麼在這個貓眼女面前,反而變成了小卒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從小被眾人奉承習慣了,所以當辛聯晴瞇著細長鳳眼,沉穩盯著自己時,他就像渾身長蟲似的,心虛不安地坐立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