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晶晶一愣,馬上拉拉康沐芸的袖子,「不是的,嫂子,你誤會了。」
但李映湘已意識到一件事,她先是驚愕,隨即嘲弄,「不會吧,韓家千金竟聽不懂那四個字?!該不會連字都不識吧?」她本是想嘲諷一番,沒想到,竟見康沐芸臉上有著可疑的窘迫,她倏地瞪大了眼,「真不會……天啊,你怎麼有資格當藥莊的少夫人,日後的當家主母?!」
「她哪有不識字!我嫂子讀過四書五經,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
季晶晶說謊也不打草稿,但當事人臉皮卻不夠厚,羞慚得幾乎抬不起頭來。
「那麼,請少夫人解釋我說的牛黃狗竇啊!」李映湘抓著了她的小辮子,當然要想盡辦法逼出她的原形。
「那是指稀世、珍貴的藥物。」季維澧冷峻的噪音突然在門外響起。
其實,季維澧在僕傭的通報下,早已快步趕到寢室好一會兒了,只是,唇槍舌劍的兩方,沒有注意到他。
「牛黃是生於病牛膽中的黃色結古物,狗竇指的是生於癩狗腹中白而帶著青色的結石物,這兩者都是入藥的上品。」他直勾勾的看著霍地抬頭看向他的康沐芸。
「太不可思議了,維澧,奶奶怎麼可以給你挑一個沒知識的女子為妻?!」李映湘帶著心疼的更夫瞳到他身旁。
季晶晶受不了的一翻白眼。
季維澧不理會李映湘,灼灼的眼眸仍定視將頭垂得低低的康沐芸。
太丟臉了!她粉臉羞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他神情陡地一凜,看向李映湘,「你不應該在這裡。」
「對不起。」康沐芸以為他指的是自己,頭也沒抬便急急彎腰道歉,沒想到,身邊也冒出另一個聲音。
「上回我問你,可否來你住的東閣看看,你應允了。」李映湘看來有點委屈的,可是……
「寢室與私人財物我亦應允了?這點自重,你不該沒有。」他的口氣極冷。
李映湘的淚水馬上應聲而下,臉上儘是懊悔,「對不起,我以為在季家長輩回來前,我可以跟姐姐先好好相處,或許能從分享開始……」
「真敢講!」季晶晶氣結,聽不下去,直接打斷她的話,又將一聲不吭的康沐芸拉到她面前,拉高音量,「嫂子,你說說話啊,人家叫你姐姐了。」
說什麼?季維澧畢竟允了她來東閣,這不就已經很明顯了嗎?康沐芸的心狠狠抽痛著,但仍舊不讓自己的心緒表現出來,只是淡淡的道:「沒關係,反正我也沒有戴那些珠寶的習慣。」
「出去!」季維澧陰鬱著一張俊臉,突然開口。
沒關係?這三個字就夠令他大為光火了,這些日子以來,他總是悶著頭在做事,他也知道她刻意窩在後院躲他,好讓他可以跟李映湘「重修舊好」,但他心裡比誰都清楚,他的心裡已經沒有李映湘的位置,反而是她的無所謂,令他做什麼事都不對勁,頻頻要發火。
而這該死的康沐芸,他喊一聲「出去」,她倒是很自動的牽著妹妹的手就走出去,他低聲咒罵,跛著腳快步走向她,一把揪住她的手臂,制止她前進,轉而向妹妹道:「晶晶,帶李姑娘出去。」
季晶晶原本臭著一張臉,但一聽到哥哥的話,笑逐顏開,樂於從命的將李映湘拉出寢房,李映湘難以置信,刻意可憐兮兮的哭叫又道歉,但顯然無人理會。
終於安靜了,季維澧以不弄疼康沐芸的力道扣緊著她的手腕不放,她試著要掙脫,但他握得太緊,她只能任由他扣著,只是口氣頗為無奈,「我退讓到這樣還不夠,所以你留下我,是想指責我嗎?我絕不會阻止你們破境重圓的。」
他黑眸一瞇,咬牙,「究竟是誰跟你說我要跟她破鏡重圓的?!」
「幹嘛氣得牙癢癢的,你不是還愛著她嗎?」她很難過耶,他幹嘛還這麼凶。
他氣到一肚子火,「我不會卑微到吃回頭草!」
是為了面子?她深吸口氣,「沒必要跟自己的心過不去,更不要跟幸福賭氣。」
她愈說他愈惱火。
「真的,我不會難過的,像你這麼尊貴的少主會看上我才有鬼咧,是剛好你要的女人不要你,勉強湊合,可其實,我真的是很不錯的!」唉,笨蛋康沐芸,你語無倫次了。
他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只能惡狠狠的瞪著她,但他不懂,她當時蹣跚的在雪地裡拖著他下山的堅定與魄力去哪裡了!
「她明天就會離開了,而你,讓你做那麼多、學那麼多,不過是希望你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少主夫人,你辦不到?」他冒火的黑眸瞪著她。
真正的少主夫人?!她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他看出她的困惑,「就是要有架式、有氣勢,更應該要精明,要有睥睨之姿,但現在看來你是做不來的,我想我也不苛求了,不過該死的就是別讓任何人踩在你的頭上,明白嗎?!」
她哪聽得明白,她在乎的只有李映湘明天要離開,為什麼?
當她不害傻乎乎的反問自己時,他已經受夠了,他抱住她,狂野而粗蠻的吻著她。
他放棄了,放棄等待,他要主動迎向她,不管她在不在乎他,只要他在乎她就行了,因為「等待」太折磨人,他決定了,他主動愛她就好,或許,有那麼一天,她會在乎他,大聲的告訴他,她也愛他。
李映湘感到很不安,她在房裡踱步,心亂如麻。
「咯」地一聲,房門一開,一看到是季維澧,她馬上裝出嬌弱神情,「對不起,我太急了,但我是真的太愛你——」她想投懷送抱,但再一次的被推開。
「我想不是你急,而是你誤會了,我把你留下來,純粹是因為你的腳傷,你腳傷好了,你又說你身體虛,」他冷笑,「但剛剛看你在我妻子面前耀武揚威、紅光滿面的模樣,我想,你明天就可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