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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好公子,你不必為我費心。」凝兒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我看起來不經事,但也不需要特備待遇……」

  「那倒不是。」赫沙刑搖頭。「待人如斯,人以待之,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少俠所得的都是付出的結果,不必掛懷。」

  凝兒有些黯然地看一眼另外兩人,還想說什麼,忽然窗口傳來撲翼的聲音。

  「好大的鳥兒!」她不禁叫道,一隻白鶩展翅而來,毫不客氣就落在碗盤之間,打翻了一盅茶,才傲然收翼。

  「這是……」凝兒吃驚地看著大鳥旁若無人的霸然目光。

  曲唯伸手捉住白騖的左腳,凝兒這才發現上頭綁了一卷厚紙,曲唯一取下紙,白騖立刻投身展翅,眾人都不禁後傾幾尺,而大鳥已瞬間出窗而去。

  「是酋王送書信來吧。」仇映宮說。

  曲唯打開偌大的紙,上頭是密密麻麻的字,眾人趨近默讀著。

  「啊,是有關我們的?」凝兒訝然。

  ——赫沙刑,襄翼土馬場第一馬師之子,三歲開始習馬,七歲入江湖大派鐸鷹門習武,十五歲成第二弟子,十七歲時門中生變,四位長老離奇猝死,三大護鐸流血爭鬥,赫沙刑退門拒爭,回歸王馬場。二十在王馬之賽奪魁,晉身第二馬師與父並肩工作。二十三,鐸鷹門新長者盛請回門同任長老,赫沙刑婉拒。年二十五,修站決勝者。

  ——仇映宮,王國首官田商之子,十歲赴考文官,成王國最幼入選者,酋王特設文書幼郎一職:審查幼書。十二歲喪母,辭官回鄉,服孝長達五年,寫成孝諭,一時眾人搶收,編入襄翼王國御書房;五年中並開始習武,父親為之聘用王國頂尖高手傳授。十七歲起領自家商旅行走四域,致富無數。年二十二,先卒決勝者。

  ——曲唯,自小失怙,五歲逃離濟貧院,於街頭乞討維生,偷搶瞞騙,數次入童監。後投數家武館,滋事不斷,屢遭逐出師門。十四歲便於妓院做打手,以花御之名遠播。十六歲於大街見人遭惡官騎兵圍打,出頭仗義,身負重傷,奄奄一息,被救之人則毫髮無傷,乃微服高臣考察民情,將曲唯收為義子,以襄翼王禮教育。年二十二,天術決勝者。

  ——玉魯,小字凝,襁褓中流入冰河,受兩大武學高人收養,自小習武,無甚閱歷,年十入,收將決勝者。

  凝兒心中驚跳!眾人的背景固然驚人,但這最後有關她的部分,分明……分明……是特意簡略的!其他三人的過去,鉅細靡遺全被挖了出來,就算她真的沒有閱歷,也沒有理由在最重要的一點遺漏了。

  這表示酋王和高臣們早已知道她的性別,那為何還不將她撤銷資格?

  就算破例容許她參選,又為何替她隱瞞,不讓其餘三人知曉?

  是礙於第一國法嗎?一旦揭露,三人就算不知者無罪,不必受斬,四人缺一人,全盤皆輸,必須再換新人,也許酋王惜才,想用他們三人,不讓他們一生一次上山的機會就此流失,所以無論如何必須進行下去?

  必然是這樣了!她贏了天將決後,身份才被查出,卻為時已晚。這三人都是來歷不凡的人物,當然不能就此浪費了。

  凝兒渾身一陣熱,一陣冷。從末真正想過火峰之頂後,自己就算不稱王,也將成為高臣的事實。女兒之身,究竟到時是否公開,自己根本尚末作好決定。

  兩老只說王國優待女子,就算身份洩露,除非殺人放火,從不輕易下獄。如能保守秘密,她只要在一月期滿,推先其他三人中一人,而後請辭高臣,便無後顧之憂。王國規定,酋長登位後,三高臣有人因故請辭或往生,由酋王及兩高臣自退休高臣中延請代臣,才無人才短缺之虞。

  但是……但是……酋王要她隱瞞到何時呢?隱藏在這聖諭中的指示,是不是要她好自為之,不要試圖稱王?

  必然是這樣了!特地將書信在此送來,是給她的警告。不能被識破身份,不能爭取王位,甚至……不能和他們動手!

  酋王既已知她是女兒身,必然希望其餘三人不必知曉,以免節外生枝。倘若有人大義凜然,認為對她動了手就該受國法制裁,那麼酋王可能會被迫執行。那真的……真的就太可怕了!

  她完全可以想見好公子會有那樣的反應,結果如何她不敢再想下去。

  美公子可能以巧舌脫身,而曲唯兄……曲唯兄……

  他會原諒她的欺騙嗎?

  她知道自己面龐必然毫無血色,深怕被眼力過人的三位看出任何端倪,因而不敢抬頭,只是極力鎮定。

  再深想一層,還有兩老她必須顧慮;如果酋王真要追究,恐怕兩老也脫不了身。

  所以無論如何不能教人起疑!這是她唯一的念頭。酋王的意思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就算不諳撒謊,也要拚命說到底。

  到現在為止,她一直做得不錯,不是嗎?只除了太接近曲唯兄……

  不能再繼續下去,也許她該感激曲唯兄那一吻把她嚇得不輕,開始對他保持距離……

  但心底那股深深的痛是打哪兒來的?不!她不能去深究,不能……

  等她確定自已完全無異樣,才歎口氣淘氣地笑了笑,抬起頭來,

  「酋王也真是的,把我寫得這第淺薄不濟,三位來歷真是嚇人啊!我看區區在下也不用比了。」

  「怎麼能這樣說。」赫沙刑安慰地說,「推選比的並不是傲人的背景。」

  「那倒是啊。」仇映宮莫測高深的看著曲唯。「仇某現在又明白了一些。」

  她一直不敢去看曲唯,只感覺到他兩道目光在她身上。

  「原來好公子那麼懂馬啊!我也很喜歡呢。廄中有駿馬,我已經心癢好久了,能跟好公子請教一下嗎?」她只想逃開某人,現在這是唯一的辦法……

  「當然可以。」赫沙刑微笑。「山巔路險,不過小心些應該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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