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埋進他胸前不住喘息,才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驚得差些蹦離他的身軀。
他抬起頭來,身軀毫不放鬆地抵著她,那被遮住的目光似乎要穿透黑布。「你……」
她要掙出他的懷抱,他的雙手準確握住她的手腕,下身更加密實地貼緊,兩人身軀的截然不同,此時明明白白地對比出來。
第8章(2)
「你……」曲唯嘴角輕勾。「原來真是女兒身,我本來還不信……」
凝兒被嚇醒了七,八分,但仍動彈不得,他深吸一口氣。「原來只要碰上小凝,我的理智就不管用了,竟連女兒身都無法辨出,我的花御之名真要掃地了。」
「曲唯兄,我……」
「小凝不用急,這不會改變什麼。」他終於收緊雙臂,將她結結實實地抱住。「不管小凝是什麼,對我都是一樣的。」
凝兒極力平靜下來,更拾起快被光的思緒。「放,放開我吧,曲唯兄。」
「小凝明白我了嗎?」
她的臉是一片的紅,只慶幸他看不見,「曲唯兄是要我的身子?」
「練武之人,身子和心是分開的嗎?」他的冰冷氣息又飄來了。
不知為何,這突然讓凝兒的心暖了暖。「曲唯兄最近的脾氣真不好。」
他一詫,似乎沒有料到她有這樣的反應,半晌才柔聲說:「小凝在取笑我。」
「曲唯兄,為何你不生氣?我……欺騙了所有人。」
「如果所有沒說出口的話都算欺騙,那我才是天下第一大騙子。」
「但……」
他的大拇指準確地輕按住她下唇,止住了她的話。「我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要不要公開,是小凝的決定。」
「我不——」
她的話被廳外突然傳入的聲間截斷。「曲唯!你在裡面嗎?」
仇映宮一向如黃鶯出谷的美聲是罕見的緊繃,接著又道:「閣下若不回答,就休怪仇某跟著硬闖!」
凝兒僵住了,沒有料到仇映宮突如其來的介入,正要開口阻止,曲唯搖了搖頭,即縱身出池。
「等我們走了再出來。」他大步離開。
凝兒沒命地拭乾身子,換好衣物,但聽不清外頭的聲響,心急如焚,只恨手下的動作太慢。
此時曲唯已踏出內廳,仇映宮緊握著白扇,掃了一眼曲唯渾身滴水的衣服和遮目的黑布,冷聲道:「這就是閣下的答案?」
赫沙刑踏入前廳,立刻察覺到兩人不對勁,「兩位大俠——」仇映宮的嘴角僵硬。「這位大俠闖入那孩子的浴池,我想聽聽他的解釋。」
赫沙刑在瞥見曲唯的濕衣時臉色就變了,此時更是怒氣難掩。「曲大俠?」
曲唯扯下黑布,終於開口:「無關王道推選,這是我與他的私事。」他沉著地說。
仇映宮踏前一步。「私事?火峰之頂,四人之決,容得下你的私事?笑話!閣下無心稱王?別告訴我你將他弄上山來,不是為了推他成王!」
「的確,閣下沒有錯。」
凝兒的腳步在廳外滯住了。曲唯的嘴角勾起毫無笑意的淡痕。「小凝,進來吧。」
凝兒一進前廳,仇映宮就踏上前。「他可冒犯了少俠?」
她的面容已不再泛紅,此刻顯得蒼白。「美公子,謝謝你的關懷,我沒事,我也想聽曲唯兄的解釋。」
她終於轉向曲唯。「果真,什麼事都脫出了控制,本以為我還會有更多的時間……」
「閣下無需打謎語!」仇映宮似乎已忍無可忍。
\"起初,我的確要推小凝成王。「曲唯對著小凝說。
「因為閣下可操控他?」仇映宮語氣極度不善。
「確是我的計劃。」曲唯仍密切注視著她,凝兒身子僵硬了。
「因為閣下自知無人緣,又不屑交際,自己無法贏得推選,是吧?」
「仇大俠一向敏銳。」
「但現在閣下在做什麼?你眼見無法推玉少俠成王,於是就想毀了推選,乾脆獨佔他?」
「仇大俠以為那是退而求其次?」曲唯的目光未曾自凝兒臉上離開。
「仇某以為你全然不知道羞恥!」
凝兒震動了,轉頭看向仇映宮,他義憤填膺的神色,是她未曾在他臉上見過的,她真切感受到了他對她的深摯關懷。
「美公子……」她欲言又止。「曲唯兄說對了一件事,說到此處,的確只剩他和我的私事,我們必須私了,請美公子別再掛懷了吧。」
「少俠應該已經明白他的居心!」
「美公子,你信任我嗎?」
仇映宮深深注視著他,低聲道:「我不信任的,是他。」
「美公子的確信任我,那麼讓我自己來解決吧。但無論私事如何,已與推選無關,我也決定退出了。」
「玉少俠!」赫沙刑也驚聲出口。
「我退出另有原因,日後如果能夠,再向兩位說明謝罪,推選不必被破壞,兩位請一定要有人稱王,曲唯兄,我們走吧。」
她頭也不回地朝自己寢室走去,仇映宮舉步想追,被赫沙刑阻住。
等曲唯也隨後進入,凝兒輕輕關上門,才轉過頭瞪視著他。
「曲唯兄是鐵了心,要將自己的稱王之路毀個徹底嗎?」她硬聲問道。「終於願意對他們開口,卻盡找最不中聽的話說?」
曲唯眼中一片陰霾。「我做的事,就是如此的陰謀,何須粉飾?」
凝兒深吸一口氣。「告訴我……曲唯兄放棄收將決,跑到天術去,就是為了……讓我也有機會上山?」
「不錯。」他靜靜地回答。
「如果我沒有贏收將決呢?」
「那我現在也不會在這裡。」他語氣淡然,含意卻是無比深重。
「就因為……我是稱王的材料,是讓曲唯兄可以間接掌權的工具?」
「我是這樣告訴自己的。」他的語氣充滿自嘲。
「什麼意思?」
他俊逸的臉龐透出苦澀。「我一遇小凝,就知道你是我掌權最好的棋碼。人見人愛,易博信任,而小凝……竟也信任我。」
「為什麼信任曲唯兄是很稀奇的事?」
「不信人者,無人信人。這聽來也許簡單,但相處下來,終究是如此。我……從不信人。從小看盡了人間冷暖,而四周的人似乎能感受到我心中深深的憤懣與猜忌,人總怕我,躲我,或對我畢恭畢敬,卻敬而遠之。我所能做到最好的,也只是一種清高的氣質。但無論如何,不會有人接近我……」他頓了頓。「除了小凝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