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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凝兒只擋不攻,耐心等待,終於等到了對方用過的勝招--攻她的小腹。她賭上了,賭對方上一場的輸招必然是他心中之痛,特意又攻他輸招時的左腿破綻,而未去擋他的勝招。

  眾人驚叫,眼看她小腹立即就要皮開肉綻,但那人忽然一僵,幾近本能地回防他的左腿,刀劍相擊,內力四射,凝兒的短劍奇快,比雙刀靈活得多,在他以為成功堵死自己先前的破綻時,她的劍已向上挑入他左膀下。

  她輕柔收勢,劍鋒在他左膀上點了一點,內力收得乾淨,連衣服都沒有劃破。

  「玉魯君勝!」評審洪聲道。

  「好啊!」眾人擊掌叫好,「小毛頭推手了得!」

  那人深吸口氣,臉色雖然不好,但眼中滿驚異,向她揖了一揖。

  「多謝公子,我會終生難忘。」凝兒說得真誠無比。

  「終生難忘?」那人忍不住問:「為什麼?」

  「公子是第一人啊!」凝兒撫著胸,沒有再多說,蹦蹦跳跳下了台。

  縣城決此次人數眾多,雖然分三個擂台同時進行,第一天凝兒也只打過了一半的人,在她被兩老訓練得體力再好,也從未和陌生人打過這麼多陣仗,累得她拖著腳步回到客棧。

  為什麼沒看到曲唯呢?她一路想著,她一次也只能看一個擂台,是錯過了吧。

  正想著今晚是否有人輸太多場會卷包袱離去,她就有空房了,一進客棧看到曲唯又在喝茶。

  「曲唯兄!」她興高采烈地上前,他是恩人哪,「你今天成績如何?」

  他微微抬頭,臉上仍是一逕地莫測高深,「收穫頗豐,不過比不上凝公子大勝三十八,僅小輸一場。」

  她偏著頭。「記得這麼清楚?你看到幾場?」

  「精彩的都看到了。」

  她眼睛發亮。「那你看到我輸的那場了?特別精彩!是我平生最棒的一刻!」

  他深邃的黑眼靜靜看著她,「最棒的?」

  「是啊!那不知叫什麼的,竟然幫我抓出了一個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有的破綻,那人真了不起,我輸得心服口服!」

  「既然是如此的高手,又是唯一的敗局,凝公子不記得他的名字嗎?」

  凝兒有些赫然地抓抓頭,「我最記不得名字了,以前天天幫人寫信,還是記不得誰是誰的,總是被人取笑。如果人名是招數就好了,我看過就不會忘。」

  「是那樣嗎?」曲唯斂眉,「凝公子一定餓了,請坐吧。」

  「那我不客氣了!」凝兒又掏錢點了滿滿的一桌,順便問店小二:「今天總有空房了吧?」

  店小二看了曲唯一眼,「對不住啊……還是沒有。」

  「還是沒有?」

  曲唯開口了:「在下租至縣城決為止,不嫌棄的話,就再委屈凝公子一晚吧。」

  聖人啊!凝兒很感動地看著他,「真的可以嗎?」

  店小二很快溜走。曲唯點點頭。「但在下有一請求。」

  「請說!」凝兒很爽快地點頭。

  「今晚換在下坐著睡吧。」

  「啥?」這就是他的請求啊?真是怪人一個!凝兒眨了眨眼,笑了。

  「行!但為了公平,我必須出一半的錢,連昨夜的一併請曲唯兄收下。」

  曲唯瞇起眼,但也只是短短一瞬間而已,點頭道:「成。那我敬凝了公子一杯,恭喜你四決有望。」

  凝兒伸頭看看他碗中的冷茶。「又不喝酒啊?」口氣是大大不以為然。

  「抱歉了,凝公子但喝無妨。」

  「那我不客氣羅!」凝兒叫了酒。「好酒啊!縣城的價格一就是不一樣!連最便宜的酒都這麼好喝。」明明自己鬧窮,點的是最劣等的。

  曲唯不動聲色,瞥了店小二一眼,他馬上又端了許多好菜。

  凝兒大快朵頤,曲唯幾乎沒動筷,開口道:「凝公子--」

  「曲唯兄!」凝兒嚥下好大一口豬腳肉。「能不能叫我玉弟或魯弟就成?不然小凝也行啊!凝公子聽起來好彆扭,怪生疏的。」

  曲唯頓了頓。「好吧。小凝,你想知道破綻,要不要在下也說一個?」

  凝兒興致大起,沒注意到他挑了個最親密的稱呼。「當然要!快說!」

  「小凝喜歡先守後攻,記人先前比賽招數,再加以利用,是吧?」

  凝兒張著小口。「你……怎麼看得這麼清楚?」

  「但你這策略在那場敗局中不管用了,小凝知道是為什麼嗎?」

  「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哪。」凝兒不自覺地用食指輕敲著桌面。

  「我明明記得那人有兩次在前賽中因為慣用右手,右肩常露出空防,才被人攻破的,怎麼我好不容易等到那空隙,卻被引出我自己右臂的破綻,讓他挑了一個洞?」

  她指了指自己右臂,還好她後退得快,只是衣服被挑開一線,不然必定被劃開一道口子,雖不重,也會見點血的。那人真下手啦!

  他的眼光在那紅衣細細的裂痕上徘徊許久才移開。「那是因為每個人的反應不盡相同,遇上喜歡挑人破綻,不顧自己空防的人,如果被他看出你的破綻,不顧一切的硬攻,當然就會勝你一籌了。」

  「那他又是怎麼看出我的破綻呢?」

  「小凝只守不攻,給人機會研究你的守招,不是嗎?」

  凝兒悄然大悟!從小到大,兩老不可能對她毫不留情地下殺手,因此她也不必練就滴水不漏的守法;再者練功之人多半練攻擊之術,以求對決中取勝;至於守法,就是盡量護住全身,不露破綻。但要攻就必有破綻,有人以攻為守,有人借力使力,轉守為攻,哪有有專練守法的?大約只有崇尚非武的和尚吧。

  「原來如此啊……」凝兒喃道。「我沒有特別想過,中間有洞就補,人攻再防……竟有人不管自己有多少破綻,只求找出別人的來?」

  「小凝在第一局中,不也是不在乎你自己的破綻,賭上對方會先防他的?」

  「我,我攻的可不是他的破綻,而是他的心防。」凝兒一笑。「是我玉爺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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