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她該不該出去?
說真的,她不敢出去,但她又好渴,也好想上廁所。
她房裡的廁所不知為何壞了,但卻一直沒有修,因為她還沒找到會修馬桶的女工,所以只能到外頭那一間……
掙扎的看著眼前一堆櫃子,最後,民生需求獲勝,她開始搬開前方的物品,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探出半顆小腦袋。
春天的清晨,太陽也起得早,客廳已灑進淡淡金光,金粉一路迤邐至象牙白色的沙發上,她在上頭發現一隻突出的長腿。
還好,他還在睡。
吁了一口氣,她探出另一半小腦袋,輕手輕腳的往廚房移動,快速的為自己倒了杯水,然後才去廁所。
她動作很輕緩,完全沒發出聲音,就在她以為可以安全回到房間時,沙發上的男人突然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嚇得她險些將手上那杯水灑出去。
她僵在原地不敢動,眼睛直望,看見沙發上的男人像是睡得很不安穩,不停的翻動……等等!很不安穩?
她連忙轉身,一見他黝黑的臉上漾著不自然的紅潮,她馬上知道他在發燒。
「天!不知道他燒多久了……」一定是傷口發炎了。
心想他目前應該仍處於昏迷狀態,暫時不會醒過來,她於是靠近他,探手撫他的額。
一觸及他那熱到像是燒開水的皮膚,她俏臉一沉,隨後急忙去端來一盆水,將毛巾沾濕後幫他擦拭臉上的汗水。
這時,她才看清自己大發善心救回來的男人,生得竟是如此的……酷。
他稜角分明、線條剛硬、堅毅的下顎和一看就是不苟言笑的面容,實在很難讓人和帥氣聯想在一塊,但他其實又長得不差,只是很有個性,這樣性格的一張臉,大概也只能用「酷」這個字來形容了吧。
視線由他蒼白薄抿的唇移到那雙緊閉的眼睛,一想到他清醒時炯炯有神、彷彿狩獵般犀利的眼睛,她渾身一熱,好像也發燒了。
「唔!搞什麼?好熱……「擰了下毛巾,她往自己額上也擦了擦,看能不能將體內那股熱拭去。
等他臉上的汗水和緩些後,她拿出耳溫槍為他量體溫,這一量,她嚇了一跳。
「三、三十九度八?!怪不得額頭會燙成那樣……」快四十度的高溫,他會不會燒壞腦子?「不行!先讓他吃顆退燒藥好了。」
找出平時很少用到的藥物箱,她拿出消炎退燒的藥丸,又盛來一杯水,打算餵他喝下,但……問題來了——
「噢!這人的嘴巴怎麼這麼緊?」小手使勁扳著他的嘴,偏偏他渾身緊繃,連牙關都咬得死緊,她根本扳不開。忙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終於成功將藥餵進去。「呼,終於。」
餵了藥後,她繼續為他更換敷在額上的濕毛巾,並擦拭他冒著冷汗的臉龐和……光裸的上身。
杏眸偷偷挪到他健美精壯胸膛,好奇的看著。
昨夜她雖然偷瞄了一眼,卻看得不夠仔細,這會兒近距離觀看,她才發覺這男人的身材真的、真的很贊。
完美的比例,褐金膚色,噴起的肌肉不像電視上選美選手般糾結,而是線條分明優美,唯一的敗筆,就是他身上有著許多大小不一的深淺傷疤。
因為要照顧他,唐心妍不敢離開,窮極無聊索性算起他身上的疤痕,「一、二、三、四、五……
天呀!這人究竟怎麼活過來的?」算到第五條比她昨天處理的刀口還要長的傷疤後,她就數不下去了,只覺得這人能活著簡直是奇跡。
咋舌的搖頭,她將視線移回他剛硬的臉龐。
怪了,這男人的臉她愈看愈熟悉,總覺得自己好像曾經見過他……不過這想法只在她腦中維持五秒,下一秒就又讓她甩到太平洋去了。
從小到大,她敢正視的男人沒幾個 ,除了她阿爸外就是她阿公,再來,……應該就只有印在一百塊鈔票上的孫先生和硬幣上刻著的蔣先生。
除此之外,是還有一個人,只不過那人後來出國去了,也失去聯絡,不會再出現在這裡,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再見過這個男人,只是——
「那群人叫你魏剛?魏剛、魏剛……好奇怪,為什麼這名字會這麼熟悉……」不單是熟悉,還讓她能不畏恐懼的回頭去救他。「魏剛……」盤坐在地上,她支著下顎靠在沙發旁,喃喃念著他的名字。
唐心妍沒意識到,自己此時有多靠近這個叫魏剛的男人。
也沒發現,只要有男人靠近她五步以上便會自然產生的恐懼感,在這一刻居然沒有出現。
她更不曉得,看著他身上佈滿的傷痕,她非但沒將他歸類為壞人,臉上還下意識的,因為那些已癒合的傷疤露出憂心的神情……
***
魏剛因為手臂傳來酥麻感而醒來,他蹙著沒睜開眼,一看見臂上枕著的人兒,有一瞬怔愕,可在看清楚她手上握著的耳溫槍後,他霎時明白她為何會待在他身旁。
陽光輕緩的灑在她側臉,將她嫻柔雅致的臉龐照得透明光亮,潔白的肌膚、纖長的睫毛,和總是透著淡粉柔和的粉嫩雙頰及那甜美微翹的軟唇……
她和他剛認識她時幾乎一模一樣,除了少了些稚氣、多了份女人的嬌柔外,沒有多大的改變。
枕在他手臂上的人兒忽然輕輕磨蹭著,像只小貓般往他肩窩靠去,這才讓他猛然意識到——
不!她不是沒變,她變得……不像他以為的那麼膽小……濃眉不悅的擰起,他不高興她這麼放心的躺在他這個「陌生男人」身旁,而且神情是那麼的安心,睡得那樣的香甜。
他不喜歡她這樣的改變,即便她接近的人是他。
「恩……」突然,熟睡的唐心妍打了個寒顫,整個人畏冷的更往他身上靠去,那距離近到他只要頭一抬,就能吻上她粉嫩微翹的嘴唇。
魏剛頓時感到一陣口乾舌燥,他很明白這情形並不是自己高燒一夜的緣故,而是因為眼前散發誘惑香氣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