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優先。」
「好。」她將小圓盤拉來自己面前,唇角揚起狡點的弧度,做個假動作往右一晃,圓盤卻往左邊敲打,一個反撞,順利溜進球門。
他阻擋不及,愣在原地。
「YA!我先得分嘍。」
他不悅地朝她拋來一記橫眼。
她可以感覺到,大男人的鬥魂燃燒了,一向處於強勢的他怎麼可能讓自己屈居下風?立刻打起精神,全力迎戰。
第二球換他攻,兩人你來我往,來回幾次撞擊,結果又是她射門得分。
「Yes!」她振臂歡呼。
他不爽了,收攏眉宇,挽起衣袖,神態異常認真。
見他一臉嚴肅。她忍不住偷偷好笑,這男人還真不服輸暱。
接下來連續玩了幾局,都是她贏面居多,雖然他在其中一、兩局勉強取勝,卻是贏得驚險,不夠痛快。
「你技術不錯嘛,常玩嗎?」他不甘心地問。
「以前常玩,現在比較少了。」
「為什麼?」
她聳聳肩。這是她前男友教她玩的,自從兩人分手後,她便很少有機會接觸空氣球檯了,凱超也不愛玩這個,寧可窩在家裡打電動。
「電影快開場了,我們進去吧。」
他點點頭,卻是戀戀不捨地再瞥望球檯一眼,她看得出來他很想繼續玩,或許這是他這輩子初次從簡單的遊戲中體驗到樂趣。
他到底是怎麼長大的呢?
她忍不住要想,如此嚴謹又龜毛的男人,想必從小便接受菁英教育,但總不可能一直中規中矩,不曾叛逆吧?每個人都有過放肆的青春啊!
就連她,也曾經活潑過。
她果然選了一部幽默風趣的電影,過程中,她不斷為台詞及演員千變萬化的演出發笑,他卻似乎沒她那麼入戲,一逕沉穩地盯著螢幕。
直到接近結局的某個爆笑橋段,她才偶然聽到一聲短暫的嗤笑。
不會吧?是他嗎?他終於笑了?
周韋彤小心翼翼地流轉眸光,以眼角餘光瞥視坐在隔壁的老闆,他側顏仍是沒什麼表情,但線條彷彿鬆弛許多,嘴唇微張,推測應該剛笑過。
她發現自己很無聊,因為他笑了,竟覺得芳心跟著飛揚。
看完電影,她興高采烈地分享感想。「好好看喔!這些演員實在太會演了,我光看他們的眼神互動就笑到不行——你覺得怎樣?」
「還可以吧。」他依舊是一張酷臉。
她瞥他一眼,玩心忽起。「要跟我再戰一局嗎?」
「什麼?」
「Air Hokey啊!我知道你剛才輸給我很不甘心。」
「我沒輸給你!」他澄清。
「是嗎?」她頑皮地眨眨眼。「可我怎麼覺得自己好像每一局都遙遙領先,壓倒性地獲勝?」
「你記錯了!」
「喔?」
他怒瞪她,眸中明顯燃起不服輸的火苗。「好,就陪你再玩一局!」
是誰陪誰玩啊?
她竊笑地揚唇,表面不動聲色,重啟戰局,沒想到這一玩自己也上了癮,一局又一局,樂不思蜀。
待回過神時,已是晚上七點多,胃袋咕嚕作響。
「糟糕!」她這才驚覺時光飛逝。「已經這麼晚了!」
嚴琛也乍然凜神,發現自己竟陷在歡樂氣氛裡,難以自拔,他對自己的失控感到不滿。
「走吧。」他催促。
「好。」她點頭,隨他搭電梯下樓,來到地下停車場。
「所以你等下就要去新竹?」
「嗯,對啊。」
「就穿這樣?」他打量她。
「不可以嗎?」今天她身上穿的是正式的0L套裝,不難看吧?
他短促地冷笑一聲,笑裡的嘲諷意味令她蹙眉。
討厭,他又在嫌棄她的穿著了嗎?她知道自己是很不會打扮,在他眼裡一點品味跟女人味都沒有,那又怎樣?
「上車!」他粗聲命令。
她沒好氣地鑽進車廂,他發動引擎。
「我們去i-Fashoion。」他宣佈。
去那兒幹麼?
周韋彤驚訝。「副總,我昨天才跟王總編他們開過會,你是不是有事情要交代?可以吩咐我,我會轉達。」她婉轉地表達,都下班時間了,他還突然現身,肯定會在社內掀起強烈風暴。
他或許不知道,i-Fashion的員工可是很討厭他,事實上,聯恩集團內部員工對這位作風強勢的副總經理都沒啥好感。
「你不用這麼緊張。」他挪揄地睨她一眼,仿沸看透她的心思。「我今天不是去找碴的。」
***
那他想幹麼?
周韋彤忐忑不安地跟老闆來到雜誌社,雖然已過下班時間,社內仍是人來人往,忙碌不堪。正如她所料,員工們驚見「冷血閻羅」大駕光臨,霎時一個個全身僵硬,表情超難看。
她不禁覺得內疚,在老闆身後悄悄朝他們鞠躬作揖,表示歉意。
嚴琛似是感應到了,猛然回頭,射出兩道凌銳眸刀。
她連忙挺直身子裝沒事,硬生生地扯開燦爛笑容。
王總編尷尬地迎上來。「嚴副總,今天怎麼有空來?有事嗎?」
「我不是來找你的。」嚴琛冷淡地回應。「我只是來拿點東西。」
「什麼東西?」
「這裡不是有很多廠商提供的保養跟化妝試用品嗎?你請人各拿一套來!」嚴琛下令,接著將周韋彤拖進試衣間。
寬廣的空間裡,掛了琳琅滿目的服飾,都是廠商提供給雜誌拍照的樣品,嚴琛迅速挑了幾套,指示周韋彤換上。
「為什麼要我穿這個?」她錯愕。
「你穿就是了!」他不許她抗辯。
她只好乖乖試穿,最後他選了一件海軍風連身裙,款式甜美,色調清爽,穿在她身上頗有俏皮的韻味。
然後,他又為她配上白色休閒包以及一雙別緻的涼鞋。
她望著鏡中美好的倩影,很驚訝、很困窘,卻也藏不住一點自我欣賞的喜悅。
她看起來很不錯呢!即便臉上那副樸素呆板的眼鏡有點小扣分,但他挑的衣服實在太適合她了,將她襯得清新可人。
他的眼光果然好,可是——
「到底為什麼要我穿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