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說的沒錯,就叫那個修車工人照顧她一輩子。」安城復頓時眉開眼笑,他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這下子可不用再花他半毛錢了! 正高興著,他抬起頭,竟瞥見一張讓他瞬間全身僵硬的臉孔——商顥禹,而他身後則站了商氏夫妻,他詫異的睜大雙眼。
「商——」
「你們所說的話,我們都聽見了。」握緊拳頭遏制著自己想向安城復揮拳的衝動,商顥禹冷漠的開口。
「賢婿,你別誤會,我們……我們……」
商遠靖皺著眉開口說:「我們是因為聽到新聞報導,想要來看旖玲,沒想到卻聽到……」
「商兄,你們別誤會……」
「是誤會嗎?」商顥禹截斷他的話,「既然你們已經為旖玲找到另外可以照顧她的人,而他們還是那麼的『情投意合』,我想婚約就此解除吧,我不做棒打鴛鴦之人。」
「不,賢婿,你聽錯了……」
「有沒有聽錯,我們大家心裡有數,婚約就此取消,明天我會登報昭告,當然,罪過就由我來扛。」商顥禹環視安家的每一個人,冷冽有如刀鋒的目光,直盯得安家人個個忍不住打起寒顫。
「可是賢婿……」安城複試圖力挽狂瀾。
「爸媽,我們走。」商顥禹轉身道:「我想我們也不用去看安小姐了,反正自然有人會去看她,我們非親非故的就不要去打擾人家了。」
「你說的對,我們走吧。」商遠靖牽著妻子的手,與兒子三人頭也不回的離去,不一會兒即消失在走道的轉角處。
「媽的,都是你們亂說話,這下可好,煮熟的鴨子飛了!」安城復甩了離他最近的安潔美一巴掌,憤怒的吼道。
從未被父親打過,安潔美驚愕的捂著臉頰哭了起來。
「哭哭哭,除了哭之外,你們還會做什麼?」
「你別把氣出在女兒身上,誰知道那家人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安夫人拉過大女兒,安撫的輕擦著她的眼淚。
「不把氣出在女兒身上,難道要出在你身上?」安城復現在就像只瘋狗般見人就咬,「都是你生的好女兒,若不是她們當初不肯拿五十萬付給人家,今天這事就不會發生了!」「你怎麼這樣說話,女兒不也是你生的嗎?」
「對,是我生的,所以你們倆給我準備好,只要是我相中的乘龍快婿,不管他是鰥夫還是老頭,都不准你們有意見,馬上給我嫁過去!」
「媽!」這回連安潔麗都哭了起來。
「你講這什麼話,女兒……」
「你給我閉嘴!」他暴怒喝道,用力的推著母女三人,「走,回家!我就不相信我安城復這一生就只有這麼一點錢!」
一家四口,哭的哭,氣的氣,做發財夢的做發財夢,就是沒有一個人記得他們還有個姓安的家人仍在加護病房中與死神搏鬥。
四人終於離去,而一直藏在附近的商家三口這才走了出來,一眨眼間,商顥禹已衝進方才打聽來安旖玲所在的加護病房。
第十章
腳步刷地止住,商顥禹被躺在病床上的安旖玲的樣子嚇呆了,即使早有心理準備知道她中槍的部位是在頭部,但,怎會變成這樣?
「先生,你是誰?這裡是加護病房,不能隨便進來。」
對護士的詢問聽若罔聞,他一雙疲倦、充滿震驚的眼從進入病房後,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床上的人兒。他踩著踉蹌的腳步走向她。
「先生……」
「對不起,護士小姐,他是病人的未婚夫,你就行行好,破例讓他待在這裡好嗎?」隨後而來的商遠靖緊擁著一踏人病房便不住落淚的妻子。
「你們也是病人的家屬?」
「我們是……」商遠靖看向兒子,下一秒不禁被病床上安旖玲的模樣嚇得驚呼出聲,「老天,她的臉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會……」頓悟的他閉上了嘴緊緊地抿住,臉上則有著不多見的暴戾。
安旖玲紅腫的臉上有著明顯未退的巴掌印,不需用腦袋想,便可知道那是誰的傑作——安城復,一個枉為人父的混帳! 「你們……」護士小姐被眼前的一切搞混了,她實在不明白到底是剛剛那群令人髮指的四人是病人的家屬,抑或是眼前這神情哀戚的三人?
「我們夫妻倆待會就出去,但是請你讓我兒子待在這裡,別趕他出去好不好?」商夫人淚如雨下的拜託護士。
看向自走進病房便不發一語,臉上寫滿痛苦、自責與不捨的男人,護士點了點頭。她看得出來,那男子對病床上的女子用情極深。
「謝謝。」商夫人感激的說。
護士搖了搖頭,又開始手上替病人看護的工作。
商家夫婦兩人沉默的站在病床邊,望著頭裹紗布,罩著氧氣罩的安旖玲一會兒後,紅著眼眶相偕離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護士在忙完該做的事後,便無所事事的開始打量起眼前默不作聲的男人。
他是一個長得很帥的男人,深邃有型的五官,再加上剛剛他闖進病房時,那給人一種權威、令人著迷的印象,她敢說他絕對有本錢做一個讓女人前仆後繼的花花公子。
但是看看他現在的樣子,蒼白而疲憊的面容,因心疼而黯淡的眸光,始終不偏移的鎖定病床上的女子,就像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他們一般,再無其他。
他對病床上的女子一定用情至深,護士感動的暗忖,要不然……
護士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那男人竟在哭! 商顥禹始終沒有出聲,但是哀痛的氣氛卻瀰漫在他的週遭,甚至不斷擴散,連站在病房最角落的護士都受到影響,逐漸感覺鼻酸起來。
他伸手輕輕握起病床上安旖玲的手,將自己的臉頰輕貼在她手背上,在他臉頰上輕輕滑動,就像她正在輕撫他一般。
突然他臉上露出了笑容,他伸出另一隻手,撫過安旖玲蒼白卻又帶著紅腫掌印的臉頰,「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