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喔,你根本就是愛慘了他吧!
武乘鳳的調侃戲謔,沒有從腦海裡消失,它像是吼向山淵的回聲,一遍遍復誦、一遍遍蕩漾、一遍遍穿透……
絞在胸口的雙手,鬆了又緊,擰出好幾波皺摺。
「我看看。」睚眥沒有忽略她這個小小舉動,認定安靜不說話的她,定是仍覺不適,才一反常態的沉默。他動手要撩她的衣襟,瞧個究竟,好端端的,怎會胸口劇痛?
「不要!」她有了反應,卻是格開他的手,不讓他碰。
「我瞧你是不是傷了哪裡,否則不可能無緣無故痛到險些厥過去。」
「不要——」她一蠕一蠕縮往床角,抱緊軟衾。「我沒有受傷……你不要看!」
她此刻模樣極似羞答答的小姑娘,因過度矜持而閃避他的碰觸,蒼白臉上稍稍恢復兩抹紅暈,只是貝齒緊咬的下唇仍有些死白。
「你躲什麼 ?我又不是沒瞧過你光溜溜的模樣,無論是參還是人。」先前不都大刺刺泡進木盆,在他面前搓參須、刷參皮,從不見她有過「矜持」,現在不過想查看害她如此痛苦的病源為何,她躲他也躲得太詭異了些,真不像她。
話雖如此,他沒說錯,她卻止不住渾身擴散的熱意和臊紅,她不懂自己怎麼變得扭扭捏捏,光是想到他的觸碰,她就……她就……不知如何是好。
方纔的疼痛已經轉變成陌生悶漲,梗在肺葉、胸口,仍舊很不舒服,可好似又不那麼難受,吐納開始順暢,吸入棉枕暖暖的陽光味道,以及睚眥身上的海洋氣息。好奇怪,身體開始遠離不適,腦袋還熱呼呼在漲紅,耳根子也好燙,尤其是睚眥目光炯炯,瞧得她不知該躲,抑是該正眼回視他。
全是武乘鳳不好,說了亂七八糟的話,惹她無所適從。她她她她……她和睚眥怎麼可能有啥愛呀情這類關係呢?還指控她愛慘了睚眥,太好笑了,若說給睚眥聽,他定也會毫不客氣地當成趣談哈哈諷弄一番吧。
「你真的怪怪的。」睚眥費勁忍下想強行箝制她,將她從頭到腳好好檢查一番的念頭,一方面擔心她身體不舒坦卻逞強不說,一方面真覺得她反常……怯顫顫的睫似揚似斂,睫下水亮眸仁不時瞟來偷覷悄凝;嫩膚由白皙轉為泛紅,不是粉粉的櫻花顏色,已經逐步潑染為鮮艷朱紅,飛散在巴掌小臉間,若不是生病高燙導致,他真想不出來原因——
嬌態畢露成這副德行怎麼可以呀?!
「你過來。」他非得親自確認她無恙才能安心。
「我不痛了。」她咕噥,嗓音小小的。「剛剛被武乘鳳嚇到而已……」
「她拿鞭子嚇你?」若是,他會直接忘掉武乘鳳是弱小女性,替參娃討回公道。
參娃搖搖頭,雙臂摟抱的軟衾被他抽走,她想搶回,前撲的身勢不過是將自己更送進睚眥懷裡。
「別動。」睚眥順勢逮獲她,一切動作是如此流暢自然,在她耳邊低語的兩字,像禁錮法術定住了她,大掌滑進襟口,炙燙的體溫貼上她赤裸肌膚,教她呼吸一窒,頰上紅霞更形艷赤。他好似燒紅的炭,熱度驚人,掌心熨得她也快燒熔一般,她閉起眼,聽著掌與膚、袍袖與衣裳、鬍髭與髮鬢,彼此之間若有似無的廝磨,幾乎輕不可聞的聲響。
掌心籠罩在她心口之上,心跳鼓燥慌張,血脈憤張亢奮,連她自己都可以清晰聽見卜通卜通的躍動聲,還有知噬參汁唾液的咕嚕聲,她不信他沒有聽到,偷眼覷他,他正專注凝神地探尋她的「怪病」來源。
「好像沒有哪裡不對勁……」他滑過她的鎖骨,引來她一記哆嗦和死咬唇瓣才能忍下的呻吟。兩人姿勢呈現背脊貼前胸的密密嵌合,他低垂的下顎,正巧抵在她髮鬢間,每說一字,灼燙氣息就拂面一次,而她,便跟著戰慄一次。他又說:「你好燙,靈參會染上風寒嗎?還是你剛才誤闖廚房,在灶邊烤過,是嗎?」
「才……沒有。」
他撤回手,她平坦卻細膩如絲綢的水嫩膚觸殘留在指掌上,他不原承認自己飛快抽手的速度,像在逃難,他很清楚,只要多停留一瞬,就會被牢牢吸引住,再也無法撤離。
「要不要替你討碗冰涼梅子汁來降降溫?」他聲音有些暗啞低沉,維持著笑,能聽見笑裡參雜自持的忍耐。她身子已經很不舒服了,此時並不適合放肆挑情,即便他隨時隨地都想親吻那張甘甜小嘴,也不至於禽獸不如,只想滿足私慾。
他也很需要來碗梅子汁,澆火。
參娃腦門嗡嗡作響,他撫摸過的地方,都在燃燒。好熱,鎖骨,胸口,每一寸皮膚……發著燙,無形的火焰又教她感到疼痛,但並非皮破肉綻那般的疼,而是源自更深層,在膚肉下,血脈之中,一種渴望到極致卻不知如何滿足的痛楚……
她好想捉回他的手掌,貪婪地求他碰觸她,為她驅逐那無法抵抗的渴求,也好想咬住他噙笑的薄唇,調戲他嘴裡的舌及牙,更想去撫摸他藏在人類衣裳底下的結實龍軀,感受龍鱗的堅硬和剛稜。
「睚眥……」她想要他低頭吻她……
「嗯?」可惜有人今天遲鈍得很,完全忽略她小嘴微張,像只待哺魚兒,唇瓣輕蠕。他扶她躺好,軟衾讓壯碩雙臂騰空抖平,再方方正正蓋向她。「要喝梅子汁?」
「不要。」她嘟嘴,惱他不懂她心思。
「你看起來好多了,剛抱進房裡,像是快喘不過氣來,想嚇死人嗎?」睚眥不懂醫術,無法判定她的情況,只能約略檢查是否有內外傷或遭法術擊傷,所幸都沒有。至於她怎會突然心絞發作,他很介懷,還好她逐漸恢復健康血色,眉宇間變不見痛苦皺摺,他稍稍安心。
「你會……擔心我嗎?」她臉頰紅撲撲,宛若盛開的嬌艷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