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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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頁

 

  五月,榴花照眼,萱北鄉,夜合始交,薝葡(梔子花)有香,錦葵開,山丹赭。

  未載入《花歷》之中,卻同樣於五月逢花期的植物,還有參。

  興許是太過滋養,抑或在龍骸城中輕鬆自得,被睚眥照料得健康歡快無憂慮,參娃今年開出的花,足足多出一倍有餘,淡綠色小花,綻滿烏亮青絲間,沒有牡丹嬌妍,不若桂子甜香,更沒有櫻花粉嫩,竟也毫不失色,她鑲在小臉間的笑靨更勝諸花,一點也不輸它們迷人。

  她笑瞇瞇來到睚眥面前,雙掌托腮,氣色紅潤好看,從天山移植到龍骸城,無損她的生長發育,睚眥樓子裡有土有陽光,有雲有雨有霧有清泉,完全倣傚天山而造,環境極適參居,重點還有睚眥陪她談談情,鬥鬥嘴兒,好不快活。

  睚眥曾擔心她不適應龍骸城濕冷及海底照射不入足夠陽光,隨時做好伴她隱居人界深山裡的打算,沒想到她超習慣,在龍骸城如魚得水,除了主城,城外小鎮她更是逛得不亦樂乎,每一項海底事物及魚種,她都覺新鮮和有趣,只用短短片刻,她和六成城民混得通熟,連名字也能喊對泰半,城民對她這株靈參充滿好奇,會主動上前與她攀談,送些小玩意兒或食物給她。翌日,她拉他再去逛城街,九成城民姓名她全沒叫錯,一副和大伙是多年老鄰居的豪爽氣勢,教他這尾龍子自歎弗如。

  不僅如此,海底城龍主對她的疼愛更是眾所皆知,好似她是龍主唯一愛女,其他幾隻兒子全是路邊撿來的,可有可無。她按照三餐加宵夜被龍主召去同桌吃飯,每日一回的親喂補湯,龍主不許任何一位愛妃或巧婢接手,定要由參娃去做,一口湯,幾十句閒聊,再一口湯,又配幾十句漫談,她和龍主有聊不完的話題,逗得龍主龍心大悅,甚至打賞她一顆榴子石——九隻龍子曾爭個你輸我贏,每人皆想從龍主手中拿到的珍奇仙寶。據說榴子石可佩可食,佩之能避災,夏泛涼意,冬傳溫息,若取出石內小圓珠搗碎食用,輕而易舉便能獲得近一甲子內力,不賺白不賺。

  結果,她半滴汗也不用流,就拿走龍子們處心積慮爭奪的寶物,還嗤了一聲,說「這啥?顏色差我的參果一些些嘛」,教人聞之氣結,睚眥替她將榴子石做成項鏈,繫在頸上,可護她在龍骸城暢行無阻。

  龍主更賞她一條雙髻鯊當坐椅,雙髻鯊溫馴乖巧,不會胡亂傷人,最適合騎乘他悠遊海底城,她可開心了呢,坐上雙髻鯊,跑遍全城,一點都不用耗費腳力,逛起來更痛快更不節制了。

  她在這裡,快樂似神仙。

  「我開花了耶,睚眥。」她獻寶似地晃動螓首上小花,抖擻的嫩綠花兒朵朵像笑顫。

  「嗯,很熱鬧,綠意盎然。」睚眥早忘了數月之前自己說過什麼,相安無事的日子,安逸幸福得足以教人玩物喪志。

  「那,你要趁花兒正茂盛時,快點把握時機,和我一塊授粉結果,來生一群可愛的孩子吧。」

  經她甜笑提醒,睚眥如夢初醒。

  是有這麼一回事,只是他沒料到,她記得恁牢,等著花期盛開。

  「嗯……娃兒,你應該知道,我是一條龍子。」

  她頷首。「知道呀。」

  「龍子不會開花。」他用著教導孩童知識的夫子口吻在說。

  「所以?」

  「我沒辦法和你一塊授粉結果。」

  睚眥等著聽她抽息過後,爆出怨嗔的不滿與指責。

  參娃眨眨眼,聽他說完,小臉笑意絲毫未減。

  「我知道呀,你要是跟我說,你也開出人參花,我才會大吃一驚咧。」她銀鈴輕笑,雪白貝齒半露粉嫩唇間,俏皮咧嘴的模樣,仿似調侃他怎會說出那番蠢話。

  「那你還一臉歡喜,特地來跟我說你開花的事?」不就是猴急的找他一塊結果嗎?

  參娃掏出一支軟毛筆,遞給他。

  「喏,讓你出點力氣嘛,才有參與感,等花兒結成果,算你一份。」毛筆是給他用來掃掃甲花,再掃掃乙花,就能完成授粉,她可是將整頭結實纍纍的重大工作交付給他哦。

  「用毛筆?」他揚眉。

  「不然咧?」她反問。

  「你瞧過哪只獸或蜂咬著毛筆替花授粉?」

  「是沒有。」

  「獸有獸的方法。」他握住她執筆之手,巧勁一使,她落在在他懷裡,這種親暱情況太頻繁,頻繁到參娃已經很明瞭他眸色轉變時所代表的含義。

  「你好下流。」都把她同流合污了,她明明不是獸,卻也開始擁有獸性,與他玩著樂此不疲的遊戲,失去花草該有的清高風骨。

  「你不愛我的下流嗎?」他可不是對誰都這副登徒子嘴臉。

  「愛啦,只要是你,我全都嘛愛。」參娃嬌俏俏地說,主動在他唇上一吻,嗓兒綿嫩:「你要怎麼幫我授粉?」

  「妖參……」尤其是花開時節的她,怎會變得這般嬌嬈魅人?幾乎令他目眩,得瞇細雙眼,才能瞧清容光煥發的艷絕人兒。

  膚更粉,唇更紅,眸兒氤氳迷濛,身姿更顯艷美柔軟,她都將嘴兒擺在他張口可銜之處,他又何須矯情推拒?俐落除盡身上礙事衣物,尋找他熟稔的敏感細緻之處,挑撥它,誘哄它,輕易讓它吐露芳香水嫩,

  她吁了口氣,勉強包容他,緊接而來的狂風暴雨——她總是如此戲稱,這是她所能想到最為貼切的感受。以往貪玩,離開天山四處跑,偶在其他山裡遇見風雨大作,吹得莖葉亂顫,幾乎快被強風由土裡連根拔起,睚眥就像最霸道的風,每每也陷她於狂亂顫抖之中,必須緊緊攀附他,才不會被拋擲到無邊天際,才能感到安心——領著她與他,一同共受,她愛極了他為她癲狂失控的模樣,她可以輕易感覺到,他有多喜愛她的身子,即便她自己很是嫌棄胸不夠大,腰不夠細,但睚眥總會替它們抱屈,然後比她這位身軀主人更加憐愛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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