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要殺了你——」
◎◎◎
殺了他?
這女人當真搞不清楚狀況。
他的眼眸黑的深不見底,像潭波紋不動的湖。令狐子風很少這樣「正視」女人,還達半個小時之久。
他穿著一身米白色休閒服,手握高腳玻璃杯,整個人放鬆地坐在柔軟的淺綠色進口沙發上。
薄唇輕觸著透明玻璃杯,他淺嘗一口,然後仰首飲進杯中的金黃色液體。
他以這種悠閒的姿態,「看」著躺在床上,像「昏死」的谷若蝶很久了。
三十分鐘咧!破了他看女人的極限。
她還要「昏睡」多久?
他其實可以弄醒她,然後再好好訓她一頓,踢她回家——
殺了他?
剛才她的表情當真是拼了命,看來相當認真、相當生氣,簡直像發了狂。
他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普通一般彪形大漢,像她這樣撲過來,肯定會被他劈得門牙斷七、八顆而且還會鼻青臉腫。
但,面對她,他只是移了一步,讓她撲了個空後,連頭都沒回,連眼都沒瞄,隨手一敲,就輕而易舉地將她「弄昏」了。
見她就這樣軟綿綿倒在地上,他還愣住了。
他的力道有這麼「狠」嗎?他在下手之前,還考慮要花多少力氣才不會「傷」到她,他已經下手很輕了。
她如此不堪一擊,實在和要找他拚命的樣子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想到這,他倏地眉頭糾緊了。
第3章(2)
她實在是太虛弱了。當他抱起她時,那輕盈瘦弱的身子就好像幾天沒吃飯的樣子。她瘦得太離譜了,從小家境清寒嗎?所以營養不良,發育也跟著差?那腰讓他手臂一環還有餘,僅二十二寸吧。
雖然她個子算高,手腳算長,腿還挺勻稱、修長……
欸,設計師當久了,看女人的身材成了下意識的反射動作。不過,他倒很欣賞她那認真執著的澄澈眼瞳。
怎麼說呢?他就是喜歡她那獨特又有神的一對眼睛。因為她竟透過鏡頭,靈巧精準的穿透了他另一面的靈魂,捕捉到他的神韻。
被一個才見沒幾次面的女人看透了——
這感覺好奇特,他一時還厘不清。於是,把瘦得不太像話的她丟在他的大床後,他就去洗澡了。再來就以這種若有所思的眼神凝視著她。
一轉眼,又過二分鐘,她還猶自昏睡著。
那張契約大概對她十分重要吧,那三張沒有被賞識的作品,一定令她很嘔。她把他拍的很好,以他專業的眼光評斷.這三張照片若流出去,他肯定自己日後會不得安寧。
不但星探和模特兒公司會找上門來,甚至,他的上司都會斥責他肥水落去外人田。他嘴角不禁噙了一朵迷人的微笑。
他從不缺女人崇拜,但這幾張照片若刊在雜誌封面,日後,煩人的艷遇一定擺都擺不平。
這時,床上的她總算有了一點動作。
爵士靈巧地跳上床,關心的喵嗚喵鳴叫著。
谷若蝶揉揉眼睛,雖然她必須承認自己仍有些手軟腳軟,腦袋瓜還有些昏沉,但,她是醒了。
疑惑地發現自己置身在烏漆一片暗的……床上?還有貓叫聲?
「爵士,是你嗎?」
爵士很有靈性的應答一聲,身體還向她蹭擦了幾下,奇異的,這令她心靜了下來。
她怎麼會在這麼暗的地方?
她倏然想起昏睡前的最後一幕。
她看見自己心愛的照片被撕了,然後,她要找他拚命……嘖,拚命?
她的腦袋在想什麼?撕了就撕了,她還有底片啊!再洗個幾張不就得了?
她一定惹毛了那個陰晴不定的男人,所以他把她弄昏,把她和貓囚在一室?她努力張大眼睛,想靠著窗外稀微的月光看清楚她現在所處之地。
張得眼睛好乾澀,但,她還是什麼都沒看到。
「這裡沒有燈嗎?爵士,你的主人是不是很生氣,所以把我關在這裡反省?」她試著下床,雖然有些重心不穩的腳軟。
都怪她今天一整天都沒吃什麼東西。
她興匆匆地拿著文件去雜誌社,那時心情亢奮得忘了吃午餐。然後,約被搶走了。
一路走回家時,她不想回到自己的房間和工作室,因為怕觸景傷情。呆坐在那個男人的門外,她反反覆覆折磨自己的情緒。
這個契約沒有簽成,對她工作室的經營狀況是雪上加霜。
以前有江楓幫忙時,外頭一些生意都是衝著汪楓來的。江楓一跳槽,她的工作室就像風中殘燭死撐著,岌岌可危。
這個月底,她知道,她撐不下去了——包括房租及貸款。
撐不下去,就代表她的未來沒了,理想沒了,工作室所有器材都要拍賣。一想到這,她的鼻頭又酸了。
工作室裡頭有好多東酉是她千挑萬選買來或找來的,工作室裡有好多好多的回憶。可過了這個月底,她什麼都要割愛了……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那個男人是不是變態呀?空有一身出色迷人的皮囊,骨子裡卻如此小家子氣,連燈也不開。
他是惱她的魯莽,然後囚禁她,還故意不開燈,是想讓她自己摸索嗎?不過,他幹嘛也關他的貓?是好心的讓爵士陪她嗎?她實在不懂那男人在想些什麼?
夜這麼深,那男人一定去上班了,身為紅牌牛郎的他此刻一定在跟哪個女人翻雲覆雨。
嘖!她在瞎想什麼?那個男人愛跟哪個女人調情關她何事?
胡思亂想了一會,腳往前移了幾步,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一個重心不穩,她驚呼一聲,整個人就要往前摔去——
一隻手及時地撐住她。
「喂——誰?」她是很想說聲謝謝。但,這隻大手令她有如受驚的小兔大叫起來。
「你在我家叫什麼?」令狐子風懶洋洋地開口還加了點促狹的口氣。
「你……你……你家?」她倒吸一口涼氣,努力要站直自己的身子。可惜,腦門突來的昏眩,使得她的身子就是軟趴趴的。
「你快把手拿開!你現在正在吃我豆腐,這位先生。」她吃力的一字一句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