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在一陣混亂中有人開口了,「這麼多人有問題,吃的東西又不一樣,是被人下了藥吧!」
「是啊,最近有人心情很不好,晚上打烊了,就留在廚房裡,這件事守夜班的夥計都知道。」
什麼?!她正扶著一名腹痛如絞的女客要往茅廁去,聞言忍不住抬頭一看,竟發現有不少夥計以指責的目光看著她,她頓時惱了,「把話說清楚了,你們什麼意思?」
「杜掌櫃應該見不得有情人終成眷屬吧!」有人大膽的說出來了,畢竟福滿樓都開業上百年了,何曾發生過這樣的事。
「胡說!你別含血噴人!」
「那為什麼要留在廚房裡不走?還一連幾日,根本就是打壞心眼,想要玉石俱焚!」有夥計直接嗆她,實在是因為她平常就很不得人緣。
「我沒有,不是我!我是在廚房想事情而已。」看著客人們邊吐邊投射過來的不屑眼神,她急了、慌了,連忙澄清,「真的不是我!」
但沒有人相信她。福滿樓在衛生、食材的新鮮度上要求嚴格眾所周知,也不曾出過亂子,為什麼就在康爺傳出喜訊的這個敏感時刻出事?
「把她抓到衙門去!」竟然有人喊著要將她抓起來。
就在她羞憤流淚的嘶聲否認時——
「不可以!絕不是杜掌櫃!」袁裘兒清亮的嗓音在一片鬧烘烘中特別突出,大家頓時安靜下來,驚愕的看著她。
康晉綸站在她身邊,卻沒說什麼,幾名大夫被吳管事找來了,目前情況客人第一,先安置並安撫客人的情緒,做適當的安排,沒人再談論剛剛的指控。
狀況輕的,拿了藥,還有壓驚紅包,各自回家;狀況重的,就住下來,一切診療、食宿費用全由福滿樓支付。
待所有客人妥善安排後,福滿樓頭一次在大白天就打烊。
廚房所有東西淨空、打掃,衙門已有人過來瞭解相關問題,廚子們更在康晉綸的指示下,將已開封或可自由打開的調味品或湯類全數丟棄……
一陣忙碌下來,康晉綸、袁裘兒與杜琬芝坐在上等廂房裡對談。
「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暫時不必來了。」康晉綸對著臉色蒼白的杜琬芝吩咐道。
倔強的她咬著下唇,委曲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簌簌直落。
「我相信不是杜掌櫃做的。」袁裘兒主動替她說話。
但她不領情,咬牙怒視,「不必假惺惺,也許是你做的,好可以將我這根眼中釘拔除!」
袁裘兒急急搖頭,「不是這樣的。」
「被誤解的感覺應該不好,你為何還選擇當一名愚不可及的控訴者?不要再說了,你走吧。」康晉綸訓斥的聲音冷,臉色更冷,但話中的意思極為明顯——他也不相信不是她,為了避嫌只能暫時要她停工。
她臉色陡地慘白,淚水掉個不停,羞慚不已的低頭,奪門而出。
袁裘兒不忍的想再追上前去安撫,但康晉綸一把拉住了她。
「讓她去吧,這件事得查清楚,如果真是有心人下藥的話。」
她柳眉一皺,「你在擔心什麼?」她看得出來,他眼中仍有擔憂。
「沒有,我不擔心,這不過是一件偶發事情而已。」將她擁入懷裡,但他的確是不安的,若真是杜琬芝還好,就只是單純的情緒發洩,就怕有人跟他結仇,像是賈錫信,刻意報復,那事情就複雜了,就怕下一回,丟在食物裡的不是傷腸累的東西而已。
叩叩!敲門聲陡起。
康晉綸放開懷中人兒,看著站在門口的莊泰,「什麼事?」
「是裘兒的姑姑跟表哥,他們說跟裘兒有約,會請他們到客棧小坐,但他們說只是再來確認某件事而已,就待在馬車裡等裘兒。」
「我馬上出去。」袁裘兒跟康晉綸點點頭,再向莊泰點個頭後,快步走出去。
她知道姑姑要跟她談什麼,而姑姑也知道自己的答案——她要留在京城,不隨他們回揚州了。
她出了福滿樓,果然見到一輛馬車停在一旁,一名孔武有力的馬車伕在一旁待著。
「好像是袁姑娘來了。」馬車伕拉開簾子,車上果真見到袁虹母子。
袁虹關切的看著客棧道:「上來,我聽說裡頭出大事了,是嗎?」
袁裘兒坐了上去,就見到表哥朝她一笑。
「裘兒表妹,你看來更美麗了。」
這話不是奉承,袁裘兒有了愛情的滋潤,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美極了。
「謝謝。」她點個頭,便將目光落在姑姑身上,「是出大事,好在,沒有人傷亡,是不幸中的大幸。」
「也是,這回我們放的只是瀉藥,但下一回放的就是毒藥了。」邵於硯突然冷笑道。
袁裘兒陡地一愣,腦袋有瞬間的空白,「……你、你說什麼?」
袁虹小心翼翼的拉開簾子,就見馬車伕跟她使個眼神,她放下簾子,表情也突然變得猙獰,「對,是我們做的!至於方法,當然說不得。」
這一說,母子便咯咯而笑,相當得意,因為事情進行得相當順利,全照他們的計劃,相信再過一段日子,他們又可以過富貴人家的生活了。
袁裘兒被他們母子神情瞬間的變化嚇呆了,遲遲說不出話來。
「聽好了,當個好孩子,跟我們走。當然,現在馬上走,康爺可能會把我們殺了,所以,我們給你五天的時間考慮跟安排,之後乖乖的跟我們走。」
「走?」她呆呆的重複道。
「對,用任何你想得到的方法,只要別讓康爺找我們麻煩就行。」
她不懂,緩緩搖頭,「姑姑,為什麼?為什麼你們……」
「原因我不會說的。總之,如果你出賣我們,也會有人替我們做事,屆時,別說是京城的福滿樓,江南江北的分店也都會出事。」袁虹厲聲恐嚇。
袁裘兒的臉色悚地一變,嚇得頻頻點頭。
「就五天,我們會留在城北的一家四合院,你若沒出現,福滿樓就會變成禍滿樓,懂嗎?」邵於硯邪魅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