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緒繁雜,頭大的雷克南則開始考慮要不要乾脆回自己那位於紐約近郊溫暖而舒適的宅第,就算麗娜派人把那裡團團包圍了,就算她再次脫光光跳上他的床要跟他翻雲覆雨也不管,反正吃虧的也不是他!
從刺耳又上下震動的貨梯走出來,他仍靠在夏芷瑩纖細的肩上,拐著腳,順著長廊上每一間房門上的門牌,走到盡頭的邊間,看著那扇斑駁的木門。
他頭皮發麻,但仍照著好友的話,彎下身從腳踏墊裡摸出一把鑰匙,夏芷瑩則趁此稍微揉揉自己酸麻的肩膀。
雷克南打開房門,雖然早有預期不會是什麼豪華客房,但是,在打開電燈的剎那,他還是傻眼了。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看來寬敞且沒有隔間的房間裡,櫃子、傢俱、沙發及一眼就瞧見的雙人床都是老舊不堪,處處流露出像是從跳蚤巿場買回來的二手貨,沒有半件傢俱是搭軋的,但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
他抬起頭看了看,再低頭瞧了瞧,除了天花板上有好幾處正在滴水不說,整個地板已成了一片濕地,還能濺起小小的水花!
外面在下雨,屋內也在下雨。
夏芷瑩呆站在門口,一臉錯愕,她也和他一樣低頭看著還能濺起水花的地板,「這怎麼住?雨水滴個不停!你……你真的住在這種地方?」
他吐了一口長氣,「沒關係,你可以走了。」
她一愣,「什、什麼意思?」
「女人這樣是很正常的,就算長得再帥,但窮酸就是窮酸,就連普通朋友也做不來的。」他故意長歎一聲,再看她一眼,她看來就是一隻涉世未深的小綿羊,要拗到她家的沙發住上一晚,應該易如反掌才是。
他說得這麼明,她馬上明白他的意思,急急搖頭解釋,「你誤會了,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真的。」
「那基於他鄉遇故知的同胞愛,我今晚可以到你那裡打擾一晚嗎?」
她又是一愣,尷尬的拒絕,「呃,你渾身濕了,腳上還有傷,何不先去洗個澡,我先幫你整理一下房間。」
她先是將房門拉得開開的,若是有什麼狀況,她可以很快的奪門而出。
雖然同是台灣人,可畢竟是陌生人,戒心還要有。她走到廚房,找了幾條乾淨的抹布,還有一些鍋碗瓢盆之類,拿來接水,接著開始擦拭地板。
她仍是拒絕,他真的這麼沒有魅力還是落湯雞的模樣折損了他的陽剛魅力?
不囉唆,他拐著腳走到衣櫥前,拿了一套換洗衣褲,邊走邊閃過滴水的地方走進浴室。
潘大同的體格跟他差不多,他一點都不煩惱衣服會無法穿,只是,他竟有些擔心,即便他恢復清爽模樣,夏芷瑩的目光也不會在他身上多停留一些
急著想知道答案,他洗了個戰鬥澡,吹乾頭髮,看著鏡子裡俊俏的五官,他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吹了一聲口哨,轉身走出浴室。
第1章(2)
「等等!」
他才想爬爬瀏海,帥氣的向她展現他卓爾不凡的男性魅力時,她竟然遞給他她那把碎花小傘。
「這——」
「這樣才不會又濕了。」她溫柔一笑。
看著遮在頭頂上的這把小雨傘,他哭笑不得,不過,看著她熟練的在客廳跟廚房裡忙進忙出的擰乾毛巾又跪在地上擦拭,一向輕佻的心竟然也跟著慢慢沉靜下來。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止了,天空灰雲慢慢散去,透出了點點暮色霞光。
他收起了傘,淡然一笑,攝人心魂的黑眸則閃動起狡黠之光。
真有趣!他雷克南長這麼大還沒碰過這樣的女孩,他的女伴都是來自上流社會的嬌嬌女,可沒有像夏芷瑩這麼吃苦耐勞,還對他的魅力免疫。
「克南,你可能要幫我一下,把床移到沒有滴水的地方,你今晚才有地方睡……呃,如果晚上又下雨的話。」
她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他朝她一笑,拐著腳,走到她身邊,幫她一起把那張濕答答的雙人床移了位置,把床墊拉掉,又看著她翻箱倒篋的找到乾淨的床單,一陣忙碌後,總算張羅好可以睡覺的床。
這看在他眼裡,覺得很不可思議。
有多少女人在看到他這張臉跟身材後,頻送電眼,就急著上床,可她卻將所有的精力放在「能讓他有地方上床」這件事情上。
「總算好了,對了,有醫藥箱嗎?」夏芷瑩吐了一口長氣,拭拭額上的汗水。
「呃?」他眼睛朝四周晃了一下,他哪知道潘大同那傢伙把醫藥箱放在哪裡?
但她的觀察力顯然比他好,「我看到了。」
她從透明櫃裡拿出一個小醫藥箱,走到他面前蹲下後,紅著臉兒抬頭看他。
他一愣,隨即明白的將西裝褲管往上捲起。
再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替他消毒傷口,貼上紗布。
他靜靜的看著她,「你的動作好利落,你不會是護士吧?」
她嫣然一笑,「不是,不過我有一個做家事很笨拙,但很疼愛我、代替我早逝的父母照顧我這個唯一的妹妹,而老是弄傷自己的姊姊。」她突然臉兒一紅,喃喃低語,「我怎麼搞的?怎麼跟一個陌生人談那麼多……」
她的臉飛上兩抹嫣紅,看來更加的粉嫩迷人,看著她尷尬的收拾好醫藥箱,轉身說道:「那個……請你好好休息,我要走了。」
「等等!我肚子好餓,你介不介意幫我煮個東西或買個東西吃?」
天底下大概就他的臉皮最厚吧!
然而他的腳在身體整個放鬆下來後,反而抽痛起來,而且,他的肚子也咕嚕咕嚕作響,有個現成的人選可以差遣,他自然不會錯過。
何況,這說來還是她的榮幸,有多少女人排隊等著伺候他!
夏芷瑩其實很想走了,處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裡,讓她很不安,可是看著他——
同是台灣人,又住在這種漏水的屋子裡,可見他的生活過得有多困苦,她實在無法控制自己氾濫的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