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才不會,那是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他眉開眼笑的問。
「因為……我不喜歡你,所以才會、會結巴。」莫子茵說了出來,本以為能讓自己的心情變好,沒想到賀英東受傷的神情卻讓她感到過意不去。
她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她也不是故意要說得這麼狠,誰教他一點都不正經,而她又有點怕他才會口不擇言,這下真的說錯話了,她該怎麼收拾?「那個……」
抬眼偷偷觀察他,見他的神色略顯落寞,她覺得更不好意思了。「阿東,我剛剛、剛剛不是故意這麼說的,其實我不討……」
「呼!」一聲長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歉意。
莫子茵眨眨眼,看著他的表情從落寞逐漸變成笑容。
「吃得太快,剛剛胃不太舒服,呼!終於好多了。」他拍拍肚子,神情顯得無比輕鬆。
莫子茵卻是一臉緊繃。「你、你耍我?!」
賀英東瞪大眼,故作無辜樣。「哪有?我什麼都沒說啊!」他卻是什麼都沒說,只是用演的,這證明了他的演技一流。
「你——」莫子茵氣得說不出話來,直接收拾桌面,走到廚房洗碗。
他笑笑地問:「我可以借用電話嗎?」
「可以。」她的聲調比他還冷。
賀英東笑得胸口又疼了起來,他憋笑換了個位置拿起電話。
「喂。」是他叔叔的聲音。
「叔叔,是我。」
「英東,你在哪?有沒有受傷?出了那麼大的事怎麼都沒告訴我?」賀達緊張的問。
「我有找人去通知你。」如今他只剩下叔叔可以信任了。
「通知?!根本沒人來找我,還是你許伯伯來告訴我,我才知道出了那麼大的事;他說你受傷了,有沒有事?!」
昨晚他在莫子茵之前遇上了一名好心的路人,當時他身後還有人追,因此他請那名好心人代為通知叔叔,然後兩人分頭走,看來那人應該沒有通知到。「叔叔,許世文出賣我……我根本不清楚還有哪些人也想對付我,若回去豈不是等於自投羅網?」
「什麼?!」賀達的聲音滿是錯愕。「怎麼可能?他跟你爸爸是最好的朋友,你會不會是誤會了?」
「第一刀砍下來的就是他。」他也不想承認,偏偏這就是事實,賀英東淡淡的說了這句話後,兩人之間便陷入了一陣沉默。
「你現在平安嗎?」
「暫時平安,是一對母女救了我。」結果只有毫不相關的人能幫他。
「那就好……」賀達也不禁歎氣。
「叔叔,我已經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了……假如連最好的朋友都會背叛,爸想守護的究竟是什麼?」父親就是放心不下這幫兄弟,他才會跟著父親的步伐也走上這條路,但如今的情況讓他產生了強烈質疑。
「坦白說,我早就勸過你爸爸要見好就收,要他別太信任那幫兄弟,畢竟刀口下的生活終究沒保障,不過那是他自己選擇的路,他得對自己負責;英東,你就不同了,你還年輕,沒必要為了那些人放棄你自己的人生,如果你有覺悟,乾脆趁這個機會結束這一切。」賀達又將幾年前說過的話拿出來告誡。
兩人間又是一陣沉默。
「我明白了,不過還是要妥善處理。」他的心裡已經有了打算。
「你幾時回來?」
「我今天晚上就回去……」他也不想叨擾這對母女太久,免得替她們增添麻煩。
「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擔心有人跟蹤你,我會自己回去的。」
「也好,那你自己要小心點,有任何事就打給我,或是打給立揚。」
「叔叔,謝謝你。」
「傻孩子,你是我侄子,我不照顧你,誰會照顧你?雖然發生這種事讓人感到遺憾,但你能醒悟,我覺得很好,有時候危機就是轉機,至少以後我不必再替你擔心、受怕了。」賀達語重心長地表示。
賀英東又和叔叔聊了幾句便切斷電話,慢慢走到陽台望著外頭。
誠如叔叔所言,雖然遺憾,但不知怎地,他的心卻逐漸有了一股踏實的感覺,好像也能看見前方的願景……他終於能做他最想做的事了。
這樣的結束,相信父親也能諒解他的。
輕輕歎了一口氣,他回頭才發現週遭安靜得很,似乎只剩下他一個人;四處張望,除了剛才睡覺的房間外,另一扇門也是開著的,於是他走過去站在門邊,看見莫子茵的背影,她的前面還擺著一張畫布。
她像是在畫窗外的景致,看得很專注,下筆頗慢,每一筆彷彿都經過再三研究;那摸樣並不灑脫,很像是她的個性。
他看了很久,彷彿也很著迷於她的認真,他就是無法移開目光,她就像是一道光般的吸引著他。
「你……不要一直站在我後面,我會沒辦法專心的。」莫子茵早就察覺到他的靠近,本以為他待一會兒就會走,沒想到足足十分鐘他都沒離開,害她也分心了。
賀英東雖不懂畫畫,卻能明白被打擾的感覺並不是很好。「抱歉,你畫得很認真,我也不想吵你,還以為站在這裡你不會發現。」
怎麼可能不發現?他的腳步聲那麼重,沒聽見就糟糕了。「你想看的話可以進來。」
她寧可人站在面前,也不要站在她的身後。
賀英東走進來,開口就稱讚道:「你畫得很好,將老舊的感覺表現得很好。」
「我覺得小巷子外頭也是一種景致,那是一種老舊、熟悉的味道,可以衍生出很多的遐想,我就以『小巷子』為主題畫了許多張。」
「你打算以後朝著方面走嗎?」
「嗯,我已經考上美術繫了。」昨日的好事,等父親回來,他們才要大肆慶祝。
「恭喜!」
「謝謝。」
「相信你將來會大放異彩的。」
又被稱讚了,莫子茵像是很不習慣,紅了臉說:「我也沒其他才能,只是喜歡畫畫而已,如果連這件事都做不好,那就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