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豐自為他能如此輕易甩開自己的鉗制而怔愣了一下,然而看著他倉皇的背影與那刻不容緩的姿態,上杉豐自的怔愣迅速被懷疑與好奇取代,沒有再次試圖去攔他,上杉豐自後腳跟進的尾隨著他倉皇的步伐朝謎底前進。
在龍居靜發動車子的那一瞬間,上杉豐自坐上了他的車,而因為心繫其他事沒有多餘時間可以爭辯,請上杉豐自下車,他也只有帶上杉豐自上路了。
凌晨東京的馬路上寧靜得不像真的,除了閃爍的交通號志稍稍具有限制的功用之外,在這個寧靜的世界幾乎可以說是惟我獨尊的。這樣也就不難理解輝為何始終拋不開這種寧靜速度的快感,三不五時在三更半夜不睡覺而跑出門飆車了。上杉豐自坐在時速一百五,而且還繼續在直線加速度的車上,自我轉移注意力的想道。
輝似乎曾經在聊天時說過,當他飆車時,最愛時速超過兩百時的那種生死一瞬間的快感,那種與死亡挑戰而且贏了的感受根本就是文字所無法形容的,緊張、恐懼、壓力、震驚、興奮、刺激、虛脫無力……
老天,輝是飆族的長老,理所當然可以飆到時速兩百,但是龍居靜呢?身旁這個不知死活、臉色蒼白得活像殭屍的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他想死自己還不想呀!
「喂,你……」突如其來的煞車讓上杉豐自整個人往前傾,差一點吻上擋風玻璃,更截斷了他的話。「你在搞什麼鬼?」他在驚魂未定間怒不可遏的朝龍居靜咆哮道,然而龍居靜早已衝下車,甚至連車引擎都忘了熄。
到底是什麼事讓他如此魂不守舍、皇皇倉倉的?上杉豐自忖度著下車,看著週遭太舊早已需要換新的屋舍,再度思考這個問題。以黑龍組的金錢勢力,他們似乎和這種頹廢之地扯不上半點關係,龍居靜為何會將車子開到這裡來?
驚疑的看著他以手中鑰匙輕鬆的打開門鎖,在黑暗中毫無困難的以最快迅度前進,上杉豐自不禁皺緊了眉頭。看他這個樣子,這個地方絕對是他所熟悉的,可是儲存在PSA總部內關於黑龍組的資料中卻從未提過有這樣一個地方,看來果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百密終有一疏。
進入屋內的長廊,末端未關上的一間房門透露著與長廊不同亮度的燈光,龍居靜筆直的朝那兒奔去,卻在臨門的那一腳有如被人點化如石般僵硬在房門前,再也無法繼續往前踏進一步。
上杉豐自在距那房門約有五公尺處就聞到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了,他跨過僵站在房門前的龍居靜,進入眼前這間慘不忍睹的房間內,面無表情的一一看過房內的兩名死者,其中一名正是警方明查暗訪,尋找多時卻始終不見的龍居圭介。
龍居圭介的心臟處被開了致命的兩槍,死亡的表情卻是平和安詳的,由他四周被扯亂、搗毀的複雜醫療設備與他臉上的表情可知,他的死亡可能是在他未知的情況下,也許自上回的四丁目事件之後,他根本就已經回天乏術了。
但是另外一名死者可就沒那麼好了,他身中五槍之多,由他拖拉一段距離的虛痕和他臉上痛苦掙扎、死不瞑目的表情大致可以猜測出,致使他斃命的一槍正是不偏不倚打在他心臟處的那一槍。
夠狠、夠毒,好一個殘酷無情的殺人手法!這就是為什麼他堅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對邪惡之徒從不願手下留情的原因,畢竟那種泯滅人性的人渣、敗類、垃圾,誰能保證能百分之百的改過自新?即使有百分之九十九,誰又能保證那其餘的百分之一不會危害到下一個受害者?所以斬草除根成了惟一的方法。
「爸、爸爸……爸爸……」龍居靜終於恢復了人類的知能、動能,顫巍巍的拖曳到病床邊,對著早已斷氣的龍居圭介輕聲呼喊。
「他已經死了。」轉頭看著神情恍惚的他,上杉豐自告訴他這個殘酷的事實。
「不!」龍居靜目無焦距的抬起頭看著上杉豐自搖頭道,他不願相信這個事實,他不相信。「爸爸沒有死!沒有死!你騙我、你騙我!」他歇斯底里的朝上杉豐自大叫。
「走吧,我們一起去報警,命案現場最好保持原狀不要動,這樣警方來了之後才好辦事。」上杉豐自蹙眉看了他一眼,平靜的說道。
「不!誰都不准動我爸爸,誰都不准!」聽到報警兩個字,龍居靜反應激烈的張開雙手保護著身後躺在床上的龍居圭介大叫道。
看著龍居靜,上杉豐自用力呼了一口氣,痛失至親之人的感受他雖未曾嘗過,但是卻勉強可以想像,而這也就不難理解龍居靜此時會有這些歇斯底里的反應了。不過報警這件事卻也是刻不容緩的,如此殘暴的兇手若不早點繩之以法的話,天知道下一個遭殃的會是誰。
一想到將會有下一個遭殃之人,上杉豐自整個人都冷硬了起來,臉上表情更是兇猛無情得令人望之生畏、噤若寒蟬。他舉步走向房門口,期待屋內還有另外一支完整的電話可以讓他報警。
「站住!我不准——」見他移動,龍居靜立激動的朝他跨步尖叫,然而叫聲卻在半途間突然斷掉。
上杉豐自只聽到一聲響,回過頭卻已見他整個人昏倒在地。老天,這種會昏倒的男人,難怪他在驚見龍居圭介死亡後會有歇斯底里的舉動,他根本就還沒長成一個足以領導東京首屈一指的黑龍組的男人嘛,也難怪他會慌亂、不知所措得完全失去了一幫之主該有的分寸。上杉豐自皺眉忖度的走向他。
不過他昏倒了也罷,要不然待會警方來了,還不知道要如何通過歇斯底里的他這一關呢,幸好。走到他身邊,上杉豐自伸手將昏厥的他拉起來,打算將他摔至肩上搬移到隔壁房間去,卻意外的感受到他過度輕盈與細瘦的身軀,尤其在不經意的拉扯下,他由寬鬆領口所露出來的肌膚、肩膀與那件奇怪的緊繃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