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太可怕,女生們膽小的甚至都嚇哭了,當然也沒有人敢多說什麼,紛紛灰頭土臉的轉身一哄而散。
班花臨走前含妒帶怨的一眼,馬上讓傅恩寧原本鬱悶的心情一掃而空。她雖然被打了一耳光,不過此刻受傷最重的卻是打她的人,她不禁想得意的大笑。
她不是個心胸寬大的人,她承認。從小在嚴峻的環境裡長大,她沒有什麼餘裕可以慷慨的去體諒別人。畢竟她體諒人,誰來體諒她呢?
女孩們走了以後,她冷冷地推開他,那瞬間轉變的態度讓姜宇硯又是一愣。
「都是你!」她開始罵道:「害我無緣無故被人打……拜託你以後不要再跟著我、騷擾我了。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沒空去應付那些嫉妒的瘋女人。」
「對不起。」在她面前,他剛剛的正氣凜然都消失了,垂著肩,像個被打敗的戰士。
她哼了聲,抓起書包轉頭就走。
結果走沒幾步,她又火大的回頭。「不是跟你說不要再跟著我了嗎?!」
「我……」他苦著一張臉。「……我做不到。」
她瞇起眼看他。
男孩端正的俊臉因深深的苦惱而緊皺著眉,那些讓女孩子們對他著迷不已的帥氣早不復蹤影,但他無措的模樣,卻沒來由的觸動了她的心。
「我喜歡你,你跟我見過的女孩子都不一樣,我沒辦法不見你、不跟著你,對不起……可是我會盡量不造成你困擾的,所以可不可以……讓我陪著你?」
從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她知道有些男人對她有興趣,不過那些人想要的是她的身體,他們以為她是個隨便的女生。
她的個性倔強又彆扭,也沒什麼吸引人的特點,溫柔可人跟她扯不上邊,更何況還有那樣的家庭環境,鎮上根本沒有男孩會接近她。
從來沒有人……說過喜歡她。
就好像她是值得被人疼愛、珍視的女孩……
她強迫自己別開眼,拒絕表現出一點動搖。
「煩。」她這麼說,聲音卻不自覺比以往弱了一點……
儘管傅恩寧不願承認,但晚上在檳榔攤上班的時候,知道不遠處有個人默默守著她,確實會比較有安全感。
傍晚的時候天空就陰陰的,晚上果真下起了滂沱大雨。
她皺眉看著玻璃窗外,眼神忍不住地往角落飄。
那個笨蛋!竟然淋著雨在那邊等?
不管他,活該,他自找的,淋久了就會回去——她一直這麼告訴自己,可是過了十幾分鐘,他仍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她臉都氣紅了,低罵一聲,蹬著高跟鞋,抓起旁邊的雨傘,打開玻璃門。
「喂!」她生氣的叫他。
他看到她出來似乎很意外,因為她連著幾天都沒理過他。
「下雨了,你不要出來,會淋濕的。」
一個被淋成落湯雞的人居然還敢跟她說這種話,是想氣死她嗎?
「你白癡啊!來啦!」抓住他的手,她把他拉進傘底下。
他可惡的身高使他得彎著腰才能配合她傘的高度,這讓她又更不爽。
「傘拿好,到裡面躲雨啦!」,沒好氣的說完,她把傘往他手裡一塞,不知是生他的氣還是生自己的氣,就這麼嘟著嘴,氣呼呼的走回檳榔攤。
他急忙跟上去,一邊小心的用傘遮著她,不想讓她淋濕,結果根本全部的傘面都顧著遮住她,他自己倒是更濕了。
「吶!」進到檳榔攤裡,她面色不善的丟了一條毛巾給他。
他愣愣的接過,傻傻的笑了。「你真溫柔。」
溫柔?她翻了個白眼,差點沒被他氣炸。「我是怕你得肺炎死在外面,到時候人家會以為是我把你害死的。你是傻子嗎?下雨了還不回家,在哪裡礙眼!」
他只是笑一笑,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的壞脾氣,更何況雖然她語氣不善,可是她讓他進來了不是嗎?她畢竟不是殘忍的人……也許,她開始有一點關心他了?
「我放心不下你,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會危險。」他輕輕說出這句話。
她僵了一下,迅速轉過身,可是他看見了她紅起來的小巧耳根。
下雨天檳榔攤根本就沒有什麼生意,兩人呆在小小的貨櫃屋裡,外面的雨幕像是把他們兩人圈在只屬於彼此的世界。
傅恩寧低頭包著檳榔,聞到了雨水跟另一個人的氣味。
她很難否認,這是她第一次沒有孤單的感覺。
這滋味……美好得好像會讓人沉溺……
心頭冒出的想法讓她心驚膽跳,就在驚疑不定之中,雨稍微停了,她也忘了要趕他走,直到檳榔攤突然來了個意外的訪客。
「媽?」遠遠的,傅恩寧看到媽媽搖搖晃晃的向她走來。
媽似乎又喝醉了,全身都是酒臭味,頭髮跟衣服也都亂糟糟的。
她轉頭看向姜宇硯,莫名的感到一陣羞恥。
但……她幹麼感到羞恥?她媽媽怎樣關他什麼事?最好是他看到以後知難而退,以後再也別來找她。
第2章(2)
「媽,你來幹麼?」母親喝得爛醉,她得扶著她才不至於讓她跌倒。
傅娟娟張著渾濁的眼睛看著女兒。」寧寧,錢,給我錢。」
「你要錢幹麼?」
「巷口那個雜貨店啊,他不肯賣酒給我,我都跟他說你回去就給了,可是那死胖子囉哩巴唆什麼我們已經欠很多了……就幾瓶酒有什麼嘛!你爸爸以前一次就給我幾萬塊吶!可是他都不相信我,還罵我!嗚嗚……寧寧,給我五千塊,我要拿去砸在那個鐵公雞身上,讓他別瞧不起我們!」
「五千?我哪有那麼多。」
「少騙人了,你檳榔攤裡怎麼可能沒錢?」
「那是老闆的,怎麼能拿?」
「借用一下有什麼關係?反正再從你的薪水裡扣就好了嘛……」
傅娟娟說得理所當然,推開女兒就闖進檳榔攤,打算要從收銀機裡拿錢。
「不行!」傅恩寧趕緊抓住媽媽。
開玩笑,她怎麼能讓她這麼亂來,她若真把錢拿走了,她這份工作還要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