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瑩霜和棠英的驚呼聽而不聞,凌依莎又道:「民女來到此地也有兩年了,沁陽下城處處都能聽到柴大人的豐功偉績。我常常在想,柴大人是何等英偉的人物,今日一見,才知傳言不實,柴大人簡直是人中龍鳳,那些傳言猶不及大人的十之二吶。」
「小丫頭,伶牙俐齒,挺討人喜歡的。」柴倫揚揚手,包圍著她的護院散開。
「大人過獎啦!」
「那隨本官上樓吧。」他的眼睛充滿迫不及待的色慾。
「柴大人,你放過我們吧!」棠英、喜鵲、小桔紛紛跪了下來。對方有權有勢,咳嗽一聲回春樓便會化成灰飛煙滅,她們只能懇求他大發慈悲放她們一馬。
凌依莎拾級而上,走到半路驀地停了下來,從高高的階梯上俯視眾人道:「柴大人,回春樓有一不成文的規矩,但相信依柴大人的見多識廣、學識淵博,一定是輕而易舉的小事一樁。」
她將柴倫捧上了天,希望他能顧著自己的面子進入她設下的圈套。
現下這整個回春樓的客人,不是有名的文人便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甚至還有柴倫的政敵,他們已無心飲酒作樂,只是靜待事態的發展。
「有什麼話直說。」這小妞兒比他想像的更棘手,令他有些微惱,可又不便發作。
「有一道題,大人若是能答上來,今日大人要回春樓的任何人都可以。」凌依莎慧黠的雙眸盈滿笑意,「可若是答不上來,大人今夜只能乖乖聽曲喝酒了。」
「耍花招?嗯?」柴倫神色一沉,馬上搞清楚她在玩什麼把戲。「回春樓內藏有賊人,給我搜。」
他根本不給她機會,猝然發號施令,他的隨從護院七手八腳地推倒大堂中的酒桌,瓷碗、瓷杯嘩啦啦碎了一大片,酒水湯菜玷污了雲紋地毯,大堂正中間散發出光亮的大蠟台,也被人踢斷。
剎那間,前來尋花問柳的客人們驚作鳥獸散,而回春樓的姑娘們哭花了臉,紛紛跑上樓與嚇傻的凌依莎緊緊地抱在一起。
事發突然,她神色慘白,沒想到柴倫會不顧顏面的突然翻臉。這兩年來,不是沒有人來鬧事,但都被她用這招給擋回去,她也明白自己賤民的身份勢單力薄,所以這些年回春樓最大的支出項目,便是送給官差的疏通銀兩。
可就在剛才,她看見那些收了她的銀兩、經常在此流連作樂的官員差役,沒有一個人敢出來幫她們說幾句話,她暗惱自己太天真,之前沒遇到真正的壞人,讓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看到自己苦心經營的家園就這樣任人糟蹋,她心裡滴著血,卻只能跟姊妹們緊緊相擁,什麼都做不了。
「哎唷,我的大人!高抬貴手,高抬貴手,看在我芸媽媽的面子上,饒了回春樓這一次吧。」牡丹雕花大門邊,突然出現一個身材圓潤的婦人,她約莫四十來歲的年紀,陪著笑、矮著身子跑了進來。
「滾!給我砸。」柴倫一擺袍袖,神色猙獰地叱道。在下城,他想讓個賤民一無所有,比打死一隻蚊子還容易,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只能請她們吃罰酒了。
「大人,這是奴家正準備要獻給您的上等明珠,還請大人笑納。」芸媽媽胖臉堆滿笑,插在鬢邊的珠花微微顫動,額頭滴下涔涔冷汗。
「心虛了?!」他皮笑肉不笑地哼道:「晚了!朱三,去把李捕頭叫來,把回春樓上上下下全帶回衙門去,本官要仔細審審這群窩藏賊人的妖女。」
「大人,小女依莎未曾見過世面,年少氣盛得罪了大人,還請大人高抬貴手。奴家日後定會好好教導她。」芸媽媽雙膝一軟,撲通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可她的軟言哀求根本無法打動柴倫冷酷的決心,在這沁陽下城,他說的話就是聖只。
李捕頭此時已帶著一隊人馬包圍住回春樓。
「大人,你抓奴家,奴家毫無怨言,但請大人放過我女兒。」芸媽媽與凌依莎並無血緣,卻對她視如幾出,拚了老命也不讓她受到絲毫傷害。
「大人,你也抓我們吧,請你放過依莎小姐。」小桔、棠英與其它姑娘們啜泣地哀求著。
「李捕頭,動手,一個也別給我留下。」
「是,大人。」李捕頭得到指令,動作利落地給芸媽媽鎖上鐵鏈。
「這下本官看妳還有什麼花招。」柴倫囂張狂笑著,伸出鹹豬手抓過凌依莎,不顧她的抗拒,將她環抱在懷裡。
「放手!」她漲紅了臉,憤怒地低叫。
「放手?看來妳是想讓芸媽媽死在牢裡?」他淫笑地威脅著,撫著她嫩滑的小臉,眼露得意之色。
「你!」
「走,隨我上樓,讓本官好好嘗嘗妳的味道,若伺候得本官心情愉悅,本官自會放了回春樓的人。」
「大人,讓我伺候你吧。」
「大人,依莎小姐並非青樓女子啊。」
「女兒不要。」
眾人的聲聲叫喊聽在耳裡,令凌依莎心亂如麻。她要怎麼辦?柴倫的惡行超出她的預計,讓她頓時慌了手腳。
就在柴倫抓著掙扎的她上樓時,巨幅雲紗間邁出一位身形偉岸的藍衫男子,他左肩斜披著金黃色的華麗豹皮,渾身充滿了王者的霸氣,古銅色的俊顏爽朗陽剛,此時卻帶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氣。
瞧見有人出現,柴倫先是詫異,在看清來人後倏地露出驚恐。
「江騰!」隔著重重人牆,凌依莎驚愕地叫出男子的名字。
見到俏麗的身影,江騰銳利的眼神染上一層溫柔,與此同時,他已來到兩人身旁,大掌不知從哪裡抄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寶劍,抵住柴倫的咽喉,他快如閃電的舉動使在場的捕頭和護院都來不及反應過來。
「三、三……」柴倫口吃,適才的傲慢氣焰被全數澆滅,只因這人是他絕對惹不起的人物。
「柴大人,好興致啊!」為防身份暴露,他開口打斷他即將出口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