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每日一劑的補藥,沒吃過其它的。」她肯定地回答。
「近日還會迎風咳嗽,經期腹疼嗎?」
「似乎好多了。」憶起這段時間的情形,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從前站在風口處就咳得死去活來,經期更是痛不欲生,最近卻全無感覺。
她好了嗎?奇跡般痊癒了嗎?為什麼?難道一個人的心情舒暢了,身子也會變好?
正愣怔著,忽然聽到萬俟侯的腳步聲,匆促輕快地由遠而近。
「參見聖上一一胡御醫連忙俯身行禮。
「胡太醫,溪澈的身子如何了?」萬俟侯問道。
「還是請喬姑娘親自告訴聖上吧,老臣告退。」胡御醫十分識趣,知道這兩人如膠似漆,半日不見如隔三秋,遂低頭退去。
「這麼神秘,到底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萬俟侯不覺莞爾,坐至喬溪澈床邊,打量她緋紅的雙頰。
「今日朝中,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她卻反問道。
「你猜。」他賣著關子。
「那你也猜猜,我這病是好是壞。」她學他故作神秘。
「以我看,好多了。」他笑道。
「何以見得?」
「因為你的眼睛,」他撫摸她的鬢角,「每一次遇到舒心之事,你的眼中就會綻放一種特別柔和的光芒,讓人看了賞心悅目。」
「我猜你那邊也是好消息。」她答道。
「為何?」
「因為你的腳步聲。每次有了喜事,你的腳步聲就會特別輕快,一聽就讓人有好心情。」
兩人相視而笑,他伸出左臂,將如輕輕攬入懷中,笑聲像一縷青煙從簾帳中散溢開來,一直瀰漫至窗外藍天。
喬溪澈依在他懷中,輕輕閉上雙眸,享受這溫暖如春的一刻。她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默契,不必言明便將對方心思一猜即中,這是兩人自幼培養起來的心有靈犀。
人們都說她是他的影子,她覺得這個說法實在無比貼切,不僅因為她的如影隨形,更因為……有時候,她覺得自己跟他就像一個人同喜同樂,同樣的心思在無需言明的空間裡流淌。
不敢相信上蒼會給她這樣的幸福,這樣的幸福,會一直延續到老嗎?
「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萬俟侯忽然低沉地道。
「什麼?」她緩緩睜眸,抬頭與他四目交會。
「今天,除了在朝堂宣佈變法維新之外,我還說了一一要廢後。」
「廢後?」她不禁一驚。
「對,廢了陳文敏,立你。」
「不……」她彈坐起來,本來平靜的心忽然有種不祥的驛動。
「怕什麼?簡元朗他們既然能支持我變法,也同樣會支持立你為後。」
「我不會讓他們這樣做的……」威脅重臣,只是為了國、為了他,絕非為了自己。她不希望夾雜一絲私心,因為,這會讓她覺得自己的愛情不再高貴純潔。
「到底他們有什麼把柄在你手裡,這樣吃定他們?」萬俟侯問。
「我不能說我答應了,要保密。」她搖頭。
「好,我不問了。」他安慰地重新摟住她,「不過,在海邊的時候,你答應了做我的妻子,忘了?」
「沒忘……」只是忽然有種不祥預感,而且,廢後立後,絕非易事。她只想維持眼下的平靜。
「一旦展開變法,國將不寧,不如讓這風雨更加激烈,把廢後之事一併辦了。」他似乎深知她的心事笑道。
「文敏公主怎麼辦呢?有時候,我覺得其實她很可憐」同樣是為了國家,寧可與心上人咫尺天涯,她和陳文敏,從某種角度來說,是同病相憐。
「我會為她妥善安排,若她害怕回南涵,我會送她豐饒土地,讓她跟情郎安度餘生。」
真的可以嗎?一切真能如此順利解決?呵,彷彿美夢。
她不敢期望結局真能如此圓滿,總覺得上蒼喜歡虐待生靈,不會讓人間願望輕易實現。
「剛才太醫到底說了什麼?仔細告訴我。」萬俟侯轉移話題,不想讓她再沉溺在焦慮之中。
「他說我莫名地好了。」她順著他的意說些高興的事。
「莫名?」他笑著搖頭,「你忘了,不是有件法寶嗎?」
「對啊!」喬溪流猛然領悟,「玉盤……」
那千年古玉,果然遇熾則熱,每夜她將它放在被中,待捂熱之後,覆在小腹上,一夜安睡,感覺溫暖能直襲腳趾。
她被冰凍傷害的病體,會不會就是因為這樣,奇跡般好轉了?
「誰跟你說什麼玉盤了?」他點點她的鼻子,「你忘了,還有一件更大的寶貝?」
「什麼?」她傻乎乎地不明所以。
「我。」他故作生氣地瞪她。
呵,沒錯,他。
每晚,除了玉盤,還有他的千遍愛撫,一直柔得她通體暖遍,在纏綿與心跳中,如沐氤氳……她怎麼能把他忘了?
「沒良心的小東西,」他忽然往下一壓,強大的體魄將她覆蓋在床上,「誰讓你忘了我一一」
說話間,唇吻便如雨而下,滲入她的喉中,激起甜蜜的顫慄。
「溪澈,咱們生個孩子吧……」他忽然道:「我要立他為太子,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給他……」
這樣的話他已經說過千萬遍,可每聽一次,都會讓她萬分感動。
她彷彿已經可以看得到未來,在陽光明媚的下午,在繁花似錦的御花園中,有著與他長相酷似的小孩童,在蹣姍學步,嬉戲玩耍。
她想要一個那樣的孩子……伸手環繞住他的脖子,加深與他之間的吻,思緒在銷魂之間放縱,綿軟的身子如顫雲端。
第7章(1)
「文敏!文敏!」
瘦弱的男子跟不上匆忙氣憤的步伐,才至半山腰處便停下來,吃力地氣喘吁吁。
「真沒用!」陳文敏回眸瞪著情郎,「什麼事也指望不上你!」
「文敏,算了,放手吧……」長歡勸道,「既然萬俟侯答應給你土地重金,足夠咱們豐衣足食過一輩子,何必再執著?「「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這是勸我當叛國賊!」四下沒有其它隨從,她毫無顧忌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