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運動總是有限度的,就算兩人的體力再好,也不可能長時間地跑跳下去。
很快,精疲力竭的兩個人便累倒了。
兩人喘著氣,靠在角落裡,這個偌大的冷凍庫裡被收拾得乾乾淨淨,卻意外地讓她們發現角落裡有一條髒兮兮的棉毯子。
雖然上面已經凍了冰,但在這種情況下,仍舊可以暫時地起到保暖作用。
兩人難得排除隔閡緊密地靠在一起相互取著暖,此時的沉秀嫻因為上了年紀的關係,在這種冰冷的環境中慢慢的有些支撐不住了。
見狀,夏小晴將整條棉毯子都裹到了她身上,從頭到尾,把她包得嚴嚴實實。
「喂,你不用趁著這個機會來巴結我,我……我不會因此而感激你的。」沉秀嫻冷得直打顫,棉毯子明明包在自己的身上,可此時此刻,卻無濟於事。
將自己縮成一團,並用力搓著雙手,夏小晴臉色慘白地瞟她一眼,「誰稀罕巴結你,我不過是……看在你是我兒子奶奶的份上,才不想讓你這麼快地凍死在這裡。」
「你真是不討人喜歡……」沉秀嫻的心裡知道她不過是嘴巴硬而不肯承認,一陣酸楚泛上心頭,從來也沒想過有朝一日,她竟會陷入這樣的困境之中。
「已經有那麼多人喜歡我了,我幹嘛還要博取你對我的喜歡?」夏小晴哈了哈凍僵了的雙手,「你就比我可憐多了,像你這種永遠都把自己當女王的人,活到這把年紀,肯定招了很多人怨……」
「你……」沉秀嫻再次被她氣了個半死,可是當她看到夏小晴已經凍倒面無血色的時候,胸口突然變得難過無比。
她這個一向以高人一等為自傲的女人,終於難過地想要放聲大哭。
「你為什麼就不肯像外面的那些女人一樣,稍微順著我,稍微忍讓我,稍微讓我以一個婆婆的傲氣來欺壓你一下?為什麼你總是和我作對,總是和我唱反調,總要拚命地維護著你們窮人的立場?我不過是……」說到這裡,她哽咽出聲,「我不過是……」
當沉秀嫻意外地發現夏小晴已經完全無力地靠在自己身上一動不動時,她嚇得大哭,「喂,你說話啊,你繼續和我鬥嘴啊,你不是一向都很厲害的嗎?夏小晴,你給我說話,快點說話……」
尖銳的吼聲,在空曠的室內迴盪著淒厲的回音。
「說不定……我死了……你就能……找到……讓你心滿意足的……好兒媳婦了……」
「不可以,你不可以死,我們之間的帳還沒有算完,你這個刁蠻丫頭一直都在嘴巴上佔我便宜,我還沒有討回來……就算那次利用你小姨的病來逼你同恕桀離婚,我也不過是想要給自己尋找一個借口來欺負你罷了,你這個人,雖然有大多數時候都很討厭,可是……」
當沉秀嫻哭著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看到夏小晴已經毫無聲息地昏倒在自己面前。
她試著掙脫身上棉毯子的束縛,想要將這種微弱的溫暖轉贈給她,可她發現,長時間的冰冷和困住,已經讓她的身體無法移動半分。直到這一刻,她終於無法抑制地大喊一聲:「不——」
***
夏小晴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夢到自己走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四周的空氣忽冷忽熱。
她不停地向前走,走到兩腿酸痛,依舊看不到光明的出口。
她覺得很累,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彷彿摧殘了她所有意志,她突然發現,就這樣永無止境地走下去,根本就是徒勞無功。
就在她放棄尋找出口,沉浸在這種黑色的恐懼中時,突然有一道熟悉而又遙遠的聲音在叫喊著她的名字。
「還是不肯醒來嗎?小晴,已經十七天了,你再睡下去,蛋蛋和我都會傷心得死掉的……」
蛋蛋?她記得,那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寶貝的兒子。
「你這個女人真的好殘忍,我已經知道錯了,可是你卻狠心地躺在這裡,無論我如何卑微地道歉,如何低聲下氣地請求你的原諒,你偏偏就睡得這麼心安理得,連手指也不肯給我希望地多動一下……」
她哪有這人說的那樣無情,她現在只是很睏,所以很想睡覺,拜託他不要吵她就好了。
「愛情真他媽的是個奢侈品,而我卻愚蠢地將它當成玩具一樣揮霍著……你說的對,是我太自負、太高傲、太把自己當回事,忽略了你的感受,為了區區小利,就要你拋下應有的自尊,天真地以為只要給你名分、給你地位,就是我對這場愛情最大的奉獻……」
那聲音依舊不肯停歇地繼續說著。「現在我知道我錯了,我在誠心地乞求你的原諒,小晴,你都聽到了嗎?我這一輩子……從來也沒在任何人面前這麼卑微地乞求過什麼。」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手被一股溫暖的力量所包圍,耳邊那遙遠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小晴……」
這聲音喚得很深情,也很感性,當她的意識慢慢被拉回到現實時,她突然想起,這熟悉的嗓音分明出自那個讓她又愛又恨又無奈的壞男人,殷恕桀之口。
「求求你快醒過來,只要你醒過來,我什麼都可以改,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拜託,不要在老娘我這麼困的時候說出這種煽情的話,我真的很想睡一下,只要一下下就好。
可某人明顯聽不到她內心最深處的呼喚,不但在她耳邊繼續叨念,還不停地搖晃著她的手。
「喂,你快點醒醒,你還記不記得你的小說才寫到一半,那些瘋狂的讀者發現你停了,整天都在網路上把你罵得狗血淋頭……就算你想一直這樣睡下去,至少也該把欠人家的東西都還了,不要做一個不負責任的女人,夏小晴……」
那人聲音突然高亢起來,「你聽到沒有?我在叫你……我已經沒日沒夜地在你的床邊叫了你這麼多天,你到底有沒有良心?難道你就想眼睜睜的讓我因為你的毫無知覺痛苦而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