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想回家,只是他們的家早已經被法院查封,回不去了。
摸摸妹妹粉嫩的小臉,望著那雙不解世事的澄澈雙眸,倪薇雅甩去心中的灰暗,振作起精神問:「欸,阿澈,你們班的鄭荷麗家裡是不是有很多房子?」
「是啊。」她爸可是附近的大地主,房子多得不像話。
「她暗戀你對不對?」倪薇雅眸裡閃過一絲狡黠。
「……我不知道。」他拒絕承認被花癡暗戀。
她頂頂弟弟的胳膊,「去拜託她出租一間房子給我們,不用太好,可以遮風避雨就行了。」
倪沛澈一聽,表情驟變,「我才不要!」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特別在意骨氣和面子,尤其對方還是令人退避三舍的花癡,他如果去找她幫忙,不就等於自投羅網?他可以求爺爺告奶奶,就是無法求一個花癡女同學。
倪薇雅一眼就看穿弟弟彆扭的心思,「去啦,做人不要那麼有骨氣好不好?面子能當飯吃嗎?我又不是叫你去跟她談戀愛,我會付她房租啊,不過就是想套個交情拿點折扣嘛!房租多省一點,就不怕餓肚子了,你說是不是?」
「姐姐,骨氣是什麼?」好奇的小薇英眨著大眼問。
倪薇雅認真的瞇起眼睛,思索須臾後,勾起一抹奸詐的淺笑,緩緩解釋,「說到這骨氣啊,還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它會讓人的肩膀變得硬邦邦,腰也直挺挺的,不能彎腰也不能低頭。」
「唔,那不是跟殭屍很像嗎?」小薇英掩嘴驚呼。
笑咪咪看著妹妹,「對啊,所以我們要一起幫哥哥把骨氣這種東西趕出去,治好他的病,薇英會幫忙嗎?」
「會。」點頭如搗蒜。
「太好了!現在兩票對一票,倪沛澈,快去找你同學幫忙。」倪薇雅衝著弟弟露出得逞的笑。
「我……」青澀的俊臉彆扭又痛苦。
拍肩,「放心,不會太久的,姐保證,我一定會想辦法結束這種顛沛流離的日子,回歸安穩的生活。」因為倪薇雅心中有個計劃正在成形。
「你中大樂透了?」倪沛澈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倪薇雅掄起粉拳,直接朝弟弟的腦袋「ㄎㄠ」下去,「中你個頭啦,我有閒錢買大樂透嗎?嗟!」
「既然沒錢,怎麼結束顛沛流離的生活?」思緒一轉,頓時暴走,「厚,你該不會想去酒店上班吧我說過,大不了我不要唸書,我可以跟你一起工作賺錢,你要是敢去那麼複雜的地方上班,倪薇雅,我警告你,我就、我就……」
又賞了弟弟一個爆栗,「傻瓜,要去酒店上班我早就去了,也不想想我都二十二歲了,那種地方多得是十六、七歲的小美眉在打滾,我滾得過人家嗎?」
倪家人的長相個個都有品質保證,不過……身材就欠品管了。
倪沛澈瞟了姐姐單薄的身型一眼,撇撇嘴,如實回答,「確實是滾不過。」
「臭小子,你可以再誠實一點。」沒好氣地睨了弟弟一眼,「走快點啦,早點搞定住的地方,就可以早點上床睡覺。」
「……姐姐,我餓了……」小薇英忍不住揉揉小肚子。
「乖,薇英再忍耐一下好不好?等哥哥幫我們租到房子,姐姐就煮香香面給你吃。」倪薇雅軟聲哄著妹妹。
「哥哥,快點好不好?薇英好餓。」可憐兮兮地望著僵硬不動、滿臉大便的哥哥。
倪薇雅覷著愛面子的弟弟,眼神彷彿在指控他——
是,你的面子很重要,你的骨氣比天高,但是你可憐的小妹妹就要因為你的骨氣跟面子餓死了!她才五歲耶,都還沒來得及長大看看這世界……
天人交戰。「倪薇雅,你真卑鄙!」不滿地吼叫一句,倪沛澈便恨恨地往前走。
終究是拗不過姐妹的溫情逼迫,倪沛澈只好硬著頭皮,把自尊往腳底扔,厚顏無恥的去找鄭荷麗幫忙。
看到暗戀對像上門求援,心花怒放的鄭荷麗二話不說,就把住家頂樓加蓋的房間借給他們姐弟三人。
靠,一樣都是高中生,鄭荷麗名下已經有好幾間公寓,他有的卻是爸媽留下的債務,人比人,果然會氣死人。
幸好他姐堅持要付水電費,要不然如果就這樣白白受人恩惠,豈不跟被包養沒兩樣?天哪,他男子漢的自尊要往哪擺?
夜店裡,動感舞曲一首接著一首,打扮時尚的男男女女或小酌、或熱舞,明明已是深夜,卻依舊熱鬧喧嘩,宛若一座不夜城。
這裡是Primoclub,有著高門坎的會員制度,被外界稱為名媛千金和世家子弟的聚集地,隨便拉個人問問身家,說出來都會嚇死人。
吧檯前,湯禮燁原本只想安安靜靜的獨酌幾杯,誰知道被朋友出賣,洩漏了他的蹤跡,無端招惹來一大群鶯鶯燕燕,搞得他想好好呼吸都不能。
他噙著森冷笑意,目光凜凜地掃向始作俑者,唐斯淮卻不以為忤,對著他笑得樂不可支,超病態!
「禮燁,週末的派對你會來嗎?我先說喔,你的女伴非我莫屬,知道嗎?」其中一個名媛眨著畫了誇張眼妝的大眼睛,故作可愛的噘起紅唇,手指挑逗的撫過他剛硬的下顎線條。
他抓起酒杯湊口輕啜,巧妙的抓開妄想輕薄他的章魚手,意興闌珊地揶揄,「寶貝,別動手動腳的,這樣我會怕。」他更怕的是她的瞳孔放大片,沒有白眼球的眼睛,會讓他覺得像是活見鬼。
「討厭,我又不會吃了你!」名媛扭著身子,不依的嬌嗔。
「燁,什麼時候再跟人家出去吃飯?我們好久沒有單獨出去了。」穿著桃紅色上衣的女人擠弄著胸口的深壑,擺明了是在挑逗他。
眼前的胸部呈現出異常的擁擠狀態,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膠帶幫了大忙。站在客觀的立場,她確實是個敬業的女人,然而站在男人的立場,她造假得太過火,有詐欺的嫌疑。
湯禮燁也不戳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噙著淺笑,「天氣涼了,晚上出來怎麼不多穿件衣服,可別感冒了。」他脫下外套替她披上,不是出於關懷,而是希望她別再傷害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