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他坐在斜對角,給她一個機會。
「你聽我說完就對了。」她不客氣地回嗆。這次,她可是懷著背水一戰的心情,不說清楚絕不走人。
「你!」
「坐好。」她先聲奪人,不准他再囉嗦。
他怒氣填胸,太陽穴隱隱抽動,忍下脾氣等她說分明。
程朵樂凝望著他清俊英挺的面容,炯炯有神的雙眼……
「你的氣色好多了。」她微微笑,對他恢復的程度感到欣慰,看來他這段時間把身體調養得很不錯。
他冷淡地回應,表面上沒任何反應,心裡卻沒來由的一窒!
為什麼她的笑容,關心的語氣,會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溫暖?甚至衝動得想伸手碰觸她的笑臉,確認那股暖意。
不可能,他明明不認識這個女人怎麼想都沒印象……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了?」她看著面無表情的男人,苦澀地探問。
「果然是在浪費我的時間。」他清嗤。隨即想起身,厭煩又要探觸令他頭痛的話題。
她拉住他的手,心痛的望著心愛的男人,只是想先確認他將她遺忘得有多徹底。
「那就從我們第一次見面說起吧……」她不再琢磨心上的痛,按照記憶中的時序,一一道出兩人之間的點滴,從她第一眼看到他,第一次被他嚇到腿軟,第一次決心幫他,第一次對他心動……
一切的一切,她都仔仔細細地說給他聽,想將所有事情都轉印到他腦海裡。
她不想被他遺忘,不想被他當做陌生人一樣,好討厭他對她冷若冰霜。
她紅著眼眶,說完兩人一起經歷過的所有事情。
他的表情依舊平靜無波,眸光甚至更加陰鬱、銳利。
「你知道自己說的這些話有多荒謬嗎?如果他們聽見了,可以告你意圖誹謗,惡意中傷。」短短幾句話,言明他根本不相信這番無稽之談,反而質疑她的居心叵測。
姑且不論霍世保和他女友之間有無曖昧,光是她說自己居然靈魂出竅去找她幫忙,和她一起生活了兩個月,彼此還情投意合這件事,就足夠證明她完全是在胡說八道,神志不清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她聲明自己所言非假。
「證據呢?」他冷聲質問,向來以科學邏輯運作的腦袋,怎麼都不可能接受那些光怪陸離的說詞,何況她還一併指控了他的女朋友與他的死對頭偷情。
這簡直跟八卦新聞一樣轟動,沒營養!
「……沒有。」她一時語塞,真恨不能把心剖給他看。
相愛的證據,只有她的心,全部都在她這顆糾結到發疼的心臟裡。
「那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相信?」他下意識地否決話中的可信度,覺得這女人說的話不但毫無根據,言談中還不斷釋放出他們彼此相愛的訊息,口口聲聲要他不能忘記她,使她聽起來更像一個有妄想症的瘋狂追求者。
雖然,她的眼神澄澈動人,泛紅的眼眶也使人揪心,但……他仍理性地堅持自己的邏輯,拒絕被那些鬼神之說給愚弄。
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就算你不信我也要說,因為我愛你,所以會擔心你,不希望你繼續被他們騙。」她字字句句都是牽掛,因為心中繫著千絲萬縷的情感,所以不能丟下他不管。
「好,我聽完了,你可以出去了。」他心煩的閉緊眼,想甩開那陣擾人的疼痛。
不知為何她泫然欲泣的悲傷表情,更加扯痛他的神經,連胸口也悶得緊。
「定權……」
「請注意你的稱呼,我不是你的男朋友。還有,以後不要隨便出現在我面前。」他煩躁地扯松領帶,直覺地想驅離這個令他身體不適、渾身都不對勁的女人。
連你的名字都不能喊了嗎?她淒楚地看著他,感傷的思緒已無力說出口。
顯然,現在對他而言,她才是個騙子,一個惹人厭的女人。
她本來已經下定決心不哭、不軟弱,但凝聚的淚珠還是成串滑落,簡直像是直接從心裡擰出來一樣,反應她的痛。
原以為等他醒來後就可以更親近、更真實的相愛,可是他居然把她忘得一乾二淨,拒她於千里之外,兩人間的距離反而變得更遙遠……
這算什麼!
如果從沒有接受過她也就算了,可是他明明說過喜歡她,親口證實心中有她的存在,現在又翻臉不認人,狠狠地從她心上抽離,害她痛得要命……
「還不出去。」他抬頭看見她眼淚婆娑的模樣,脖子就像被人掐住一樣的難受。
這會兒,情況更詭異了,他能清楚察覺到……他的心居然比頭還要痛!
她倏然起身,掉頭離開。
該說的,能說的,她全都說了。要信不信隨他好了!她再也無法留下來承受更多傷人的言行,他那雙冰冷又充滿質疑的眼神,就想冰刀一樣銳利、殘忍。
「最後一件事。」她擦乾眼淚,吸吸鼻子,憤慨地朝他大喊——
「霍定權,你當鬼的時候比當人的時候可愛多了!」
砰!
門開了又開,辦公室內恢復一片寂靜,他心上卻散開一圈圈漣漪……
第9章(1)
頭很痛。
她說的那些話,不斷在他耳邊迥繞。
敢情,程朵樂真是個聽話的員工。他要她以後不要隨便出現在他面前,她這半個多月就真的人間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
比起她在醫院裡無懼保全阻擾,每天都試圖突破重圍要見他一面的積極態度,現在到了同一家公司裡,不過隔了幾層樓,他偶爾還會在各樓層間走動,卻再也沒有看過她的身影。
霍定權也覺得自己真的有病,明明想到她就頭疼,下令要那個女人滾得遠遠的,心卻屢屢受她牽引,不自覺思索著她瘋狂的言行,在行進間搜尋她的身影,甚至把她的的人事資料調出來看了好幾遍,彷彿在研究什麼秘密難解的資料。
半個月來他忙碌工作,緊湊運動,那個女人的影像卻總有辦法見縫插針,教他防不勝防,一閃神就惦記著她的淚、她的怒,卻不懂那些究竟與他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