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學長,你知道那個人回來了對吧?」
她看著他,等他的回答。
她沒有點出那個人是誰,但楊正宇顯然早就瞭然於胸,他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知道。」
「太過分了!」她咬牙,憤慨的瞪視著他。「所以,我爸也知道?」
楊正宇苦笑一記。「是院長請他回來的。」
聞言,章越珊立即發作了。
「怎麼可以讓他回來?當初是他自己要走的,丟下胸腔外科一走了之,讓胸腔外科群龍無首,陷入困境,是學長你好不容易把胸腔外科撐起來的,你應該要全力阻止他回來才對啊!」
一點為自己抱不平的火氣都沒有,他只是深深的看著她。「越珊,妳真的那麼認為嗎?這是妳的真心話?」
她愣住了。
在他面前,她無法說出違心之論,不止因為學長為人正直,更因為她心知肚明他一直在默默守護著她,所以她不想誤導他。
「罷了。」她甩了甩頭,毅然決然的說:「我還是去找我爸談,我想他該給我一個交代!」
中午十二點半,看完最後一名病患,章越珊疲倦的放下聽診器,拿起保溫杯,啜了一口還熱著的人參茶。
早上她沒有從父親那裡聽到她想聽的答案,所以一直覺得很煩亂。
爸爸竟然一本正經的說,基於愛才惜才,也基於晨風醫院將要擴增心臟移植科,自然不能少了像於泳這樣天才橫溢的優秀胸腔外科醫師。
天殺的,那個天才橫溢的優秀醫師同時也是拋棄他女兒的壞傢伙,章院長大人他難道忘了嗎?
但無論如何,事已成定局,人事異動是在上個月就決定好的,也通過了院務會議,再怎麼抗議也不能改變了。
她驀然想到上個月的韓國滑雪行。
俞醫師找她去韓國滑雪,本來在猶豫,爸爸卻一直要她去度個假,放鬆一下,原來是要把她支開,好討論於泳回來的事。
縱然她是院長的女兒,晨風醫院將來名正言順的接班人,但她目前在醫院的身份不過是一名內科醫師,沒有權力插手醫院的人事。
換句話說,她不能因為自己不想跟前夫共事就趕他走,她沒那個權力。
「很煩吧?」李惠方把一片巧克力放在她面前。「甜食能讓情緒安定下來,試試看。」
章越珊瞬間抬眸瞪視著她,全身防備的刺都豎了起來。「所以,妳也知道?」
李惠方一直是她的跟診護士,大她八歲,對於自小失去母親又是獨生女的她而言,亦友亦母亦姊,是可以談心的人。
「院長下了封口令,所以大家都不敢說。」李惠方安之若素的看著她。「不過,我可不是怕院長才沒告訴妳的,我是怕妳知道於醫師要回來,會先一步逃走,所以才沒說的。」
「惠方姊!」她的眉心擰了起來。
第1章(2)
她是那種人嗎?
她是那種會逃避自己感情,膽小的,像鴕鳥一樣的人嗎?
好吧!她確實是。
三年前,她沒勇氣挽回瀕臨破碎的婚姻,也沒能力面對,不願失了自尊和面子,她也「瀟灑」的簽字離婚了,跟他一樣瀟灑,只不過他是真瀟灑,她是假瀟灑,用心痛和夜不成眠來維護大女人的自尊。
如今他回來了,他們已是前夫前妻的關係,她要如何自處?如果她早一步得知消息,她真的會逃走。
「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不成要讓他知道妳還是在乎他,在乎到無法跟他一起共事嗎?」李惠方意有所指的說完,笑著催促她,「十二點半了,快去吃飯吧,下午還有診呢!」
章越珊歎了一口氣,眼眸移向桌歷。「今天是星期五,又剛好是十三號,怎麼有這麼巧的事,黑色星期五,我的前夫回來了……」
她喃喃地走出了診間,情緒還是無法平靜下來。
儘管知道惠方姊在用激將法,但她不能現在才逃走也是事實,不然於泳會怎麼看她?一定會認為她還耿耿於懷。
雖然木已成舟,無法改變事實了,可對于于泳回來這件事,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真的只是為了醫院的發展找他回來嗎?她爸爸絕不是那種會為了利益罔顧女兒感受的父親啊!
可是,如果不是為了醫院的發展和利益,會是為了什麼?
離婚後,爸爸怕她傷心從沒開口說過一字半句希望他們復合的話,也從沒叫她去找他,甚至絕口不提他的名字。
如今,他不但親自安排他回來,聽說還將賦予他比學長更高的職位。
學長已經是胸腔外科的主任了,就是胸腔外科最高的職位,她想不出有什麼職位比主任更高。
走進醫院二樓的「米雅咖啡」時,她還在想這個問題。
「章醫師,今天也是今日推薦特餐嗎?附餐飲料一樣是熱咖啡?」吧檯裡的美麗老闆娘問她。
她心事重重的點了點頭,逕自走向老位子。
她沒時間花心思在吃飯這件事上,如果有同事找她出去用餐,她就一起去,沒人找的話,她會就近來米雅咖啡,這裡的東西有一定水平,她還沒吃膩。
沒多久,服務生就送來她的套餐和熱咖啡。
說實話,她現在雖然感到飢腸轆轆,但一點胃口也沒有,瞪著香噴噴的牛小排套餐,卻完全不想拿起刀叉。
那個人啊……
於泳就像強烈颱風,縱然只是輕輕掃過,威力依然強烈得足以讓她支離破碎。
早上才驚鴻一瞥,她就幾個小時心神不寧,以後怎麼辦?
「章醫師,請問可以並桌嗎?都客滿了。」服務生客氣地來問。
她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可以啊。」
一片陰影罩過來,有個人在她對面坐下了。
她不甚在意,打算隨便吃一些就走,以免廚師不高興,沒想到她的盤子卻被對面的人伸手拉走了。
是誰在跟她惡作劇?認識的人嗎?
她抬起眼來,竟然看見於泳正揚著嘴角微笑,但他的眼珠黑幽幽的盯著她,眼裡一點笑意都沒有,像在分析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