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話,一柳建治忍不住縱聲大笑,他雙眼晶亮的緊盯著她,似假還真的說:「下次我會替你問問看。」
蝶野茴微笑,但下一秒笑容卻又立即由她臉上隱去,一雙盯著他的眼睛與臉上的表情定著明顯的憂慮。
「怎麼了?」
所謂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她不敢告訴他,在她聽完他的工作性質之後,其實滿腦子所想的事都是如何才能叫他辭掉這個出生放死的工作。當警察是一回事,當PSA又是一回事,警察辦案總是成群結隊,以多勝取,但是他這個PSA卻大多要以單槍匹馬的情況進入虎穴,她……
「茴?」
「我……」她看著他欲言雙止,最後卻搖頭說:「不,沒什麼。」
她應該對他有信心、相信他才對,在她不知道他的工作性質之前,他一直平安無事的將PSA的工作做得很好,又怎麼會在她介入他的生活之後就變得危險了呢?相反的,如果真發生了什麼意外的話,也許該怪的人還是她,因為她為他帶來了不祥。
「茴?」一柳建治懷疑的看著她。
「你上回的工作已經OK了嗎?在我離開PUB之後,你的工作怎麼繼續下去?」蝶野茴甩開不必要的憂慮,轉移話題的朝他問道。
「山不轉路轉,總會有辦法的。」
「這麼說那個工作已經結束嘍,那麼最新的工作又是什麼?」
「怎麼突然對我的工作這麼感興趣?」他呆愣了一下問。以前他的工作除了青木關那些夥伴之外,就連父母都三緘其口的鮮少過問,現在經她這麼認真的一問。他不免微感不適。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不習慣。
「不能告訴我嗎?」
「不。」他愣然的回答,「其實我手上的工作並未結案,不過你不必擔心,我剛剛不是說山不轉路轉,雖然你已離開LOOK不在PUB工作了,但是因為之前你的關係,我也和PUB裡的人混熟不少,所以晚上繼續出現在那裡並不會引來什麼注目,你用不著擔心。」他說。對她,他沒有任何秘密。
蝶野茴對他的回答點了點頭,卻在喝了一口水之後突然不經意開口對他說:「也許我還可以幫上忙。」
「什麼?」
「我說也許我還可以幫上你的忙,你一個人繼續出現在PUB裡,難道沒有人問起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嗎?」她微笑凝視著呆愣住的他。「也許我可以繼續假扮你的女朋友,不事實上我們本來就是男女朋友,不是嗎?讓我繼續幫你掩護身份,陪你到PUB去好不好?」
「這……」
「不行嗎?」
「不是不行,只是……」他皺眉說,卻被她插口打斷。
「那就是行嘍,今晚你是不是也要工作?」
看著一臉興奮的她,一柳建治閉上欲言又止的嘴巴,然後長歎一口氣,搖頭說:「茴,我不能帶你去,太危險。」
「你是說你危險,還是我危險?」
「茴……」
「你沒有信心可以保護得了我嗎?」
「這不是有沒有信心的問題,而是我不希望你介入不必要的危險之中。」
「不必要的危險?早在你找我幫忙的時候我已經介入了。」蝶野茴對他瞪眼道,「OK,你不帶我去沒關係,反正去PUB又不需要什麼警徽,我……」
「茴!這不是開玩笑的!」一柳建治倏然抓住院她的手,以不曾有過的嚴厲打斷她說。
「唔,你總不能一輩子限制我不能去PUB吧?況且我的朋友幾乎都只有在PUB裡找得到他們,你不會要我為了你的原因和朋友都斷交吧?」她絲毫不為所動的看著他微笑說。
「總之一句話,你就是不肯乖乖的聽話對不對?」瞪了她半晌,他無奈的鬆開她的手說。
「我保證一定聽話……在你面前的時候。」她狡黠的加了一句。
一柳建治以手支撐著頭,好似他的頭突然間重了好幾倍似的。
「到了那裡,不管是在我面前或背後,只要是我說的話你都得聽,不能問為什麼、不能有異議,更不能私自行動、自做主張,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或都發現什麼,都得沉住氣、不動聲色的等我的指示,這樣你做得到嗎?」他在沉默了好半晌之後突然呼了口氣抬起頭嚴謹的對她說。
「你的意思是願意帶我去嘍?」蝶野茴難以置信的瞠大了雙眼。
「帶著你總比讓你一個人胡亂闖的好。」他的口氣中充滿了無可奈何。
「謝謝,我保證一定會乖乖聽話的,我保證。」
※※※
認識蝶野茴半輩子,一柳建治早該知道在她衝動、直來直往的個性衝突下,她的保證值不了幾個錢,他真後悔先前竟會答應帶她一道來。 一句「這就是毒品」搗毀了他一個月的努力,老天,他到底該將她抓到大腿上打屁股呢,還是額手稱慶她的出淤泥遭遇不染?在PUB這樣龍蛇混雜的地方待了三、四年,竟然在見到毒品時還能大驚小怪的驚呼出聲,虧他還表現出一副老馬識途的樣子,結果他這隻老馬的女朋友竟然連毒品都沒見過?!這也難怪對方會起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回交易的毒品,一溜煙便跑得不見人影。
哦,一想到搞砸了這次的機會,不知道下個機會還要等多久,他的頭就抑制不了的隱隱痛起來。
「對不起。」知道自己闖了大禍,蝶野茴低著頭,一臉懺悔的朝他道歉。
一柳建治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真的沒見過毒品,不知道它跟麵粉長得這麼像,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她囁嚅的為自己解釋。
「你在電視新聞中不曾看過嗎?即使沒有,電影中或多或少也看過吧?」
「我以為那都是假的,就像他們常會把碎玻璃拿來當鑽石一樣。」
「我……就算他們真拿碎玻璃來當鑽石,但是如果它們的外觀長得完全不相似,你說他們還會拿來用嗎?同理可證,真的毒品跟電影中看到的白麵粉當然也差不到哪裡去,你怎麼會這麼大驚小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