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然地與她對視了幾秒,然後繼續前行,與她擦身而過。
「早……」梁綻晴向他微笑。
韓澈睨了睨她,幽深的眼裡似乎有股不悅,梁綻晴還來不及看清楚那抹情緒,韓澈就轉而走入自己的辦公室裡,似乎連她對他的禮貌問候都假裝沒聽見。
「……」話說到一半對方卻沒回應的梁綻晴無言,碰了個軟釘子,聳了聳肩,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旁邊突然伸來一隻大掌,安慰地摸了摸她頭,一道溫暖的男聲傳來——
「學長就是這樣,其實他人很好的,你別放在心上。」
梁綻晴抬眼望向說話的男人……是那個總笑得如同陽光般燦爛的傅紀宸。
傅紀宸是小韓澈兩屆的大學學弟,也跟她同校,雖然不同科系,卻也還算得上跟她是學長學妹關係。
他就跟韓澈一樣優秀,一樣服完兵役就用最快的速度拿到建築師執照,現在跟韓澈兩人在事務所裡,同樣身為閃閃發光的新銳建築師,還真有點互別苗頭的意味。
「我知道,大家都被他冰慣了。」梁綻晴朝傅紀宸笑了笑,頰邊的淺渦就像她的聲音一樣嬌甜。
「習慣就好。」傅紀宸又像摸小動物的頭一樣揉了揉她發心,然後逕自走開去忙他自己的了。
不知道韓澈在不高興什麼呢?梁綻晴還正在想著韓澈方纔的舉止,桌上的內線分機突然響起,她拿起話筒,連一聲「喂」都還不及說——
「進來。」清冷低沉的男聲從話筒彼端傳來一句簡單命令之後,啪地又收線了。
……這麼跋扈,她當然知道是誰。
梁綻晴呆呆地望著已經剩下斷線音的話筒,唇邊浮現的笑容既無奈,卻也甜蜜。
她跟韓澈,自從他們一起吃過飯回事務所煮咖啡那次之後,就開始像對偷歡的情人,總是在事務所裡空無一人的時候……呃?約會?幽會?偷情?
梁綻晴不禁沮喪地垂下肩膀,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字眼敘述他們之間的關係。
剛開始,韓澈只是熬夜加班時要她來煮咖啡,或是偶爾,她主動幫忙他畫一些案子的圖,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不論最初兩人單獨碰面的原因為何,不論地點在他辦公室、在後面那間小套房,或是在茶水間裡……最後總是繽紛綺麗、香艷刺激地結束。
她不知道她與韓澈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
日子算一算,這樣曖昧難明的時光,也過了一年多快要兩年有了吧?韓澈從沒有定義過他與她,而她也從沒有主動要求過他給她什麼答案。
其實……梁綻晴並不是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不在意,她也常常覺得,這樣與韓澈維持著公事上,與肉體上的互動……對她而言,好像總有股說不出的難堪。
她不知道韓澈把她當作什麼?
有時,韓澈會走得近一些,他會在某些屬於戀人的特定節日裡帶她出去吃飯,他們就像一對平凡的戀人一樣共度一段親暱時光。
但是,當她開始沉溺在戀愛氛圍裡,感覺他們兩人像對黏纏的情人後,韓澈又會退開一點點,對她變得比平常更為疏離冷淡。
粱綻晴並不是不挫敗的,她只是覺得自己可以再給他一點時間,她不想破壞現狀,她放縱自己沉溺在這樣卑微的、小小的幸福裡。
於是她為自己與韓澈煮咖啡,在每一個她覺得心灰意冷的時刻。
以往,她總在韓澈與父親吵架時,偷偷地在茶水間為他煮咖啡,希望能讓他打起精神。
而現在,她更常在自己對這段關係感到疲憊時,躲進茶水間的小空間裡,為他和她煮咖啡……提醒自己,她愛他的初衷,不是為了要他的真心與承諾,只為了能待在他身邊,為他的寂寞與逞強偷渡一點幸福。
為什麼愛情會如此困難呢?
梁綻晴不禁低歎了口氣,強迫自己從哀傷氛圍裡抽離,讓自己換上最冷靜平淡的表情,信步往韓澈辦公室裡走去。
叩叩!
梁綻晴輕叩了兩下門扇,薄薄的門板後面並沒有傳來要她進去的聲音,她愣了愣,眼前的門扇便被打開,韓澈的高大身影映入她眼簾。
「進來。」韓澈瞇了瞇長眸,側過身子為她讓出一條走道。
「好。」梁綻晴簡單應了聲,是她的錯覺嗎?她為什麼覺得韓澈臉上有股風雨欲來的壓迫感?他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嗎?
他一直站在門後等她嗎?
第5章(2)
梁綻晴呆呆地往前走了幾步,想轉頭看清他的神色,還沒回過身,猛然一陣天旋地轉,她被一股力道壓在牆邊,被覆蓋上熱燙的唇,被壓進一個濃烈的懷抱裡。
她聽見辦公室門鎖在背後鎖上的聲音。
韓澈開始動手扯她的洋裝……她腦袋發昏……這太瘋狂了,外面還有那麼多走動的人,她就站在門邊,或許有人會聽見她發出的聲音,而韓澈甚至沒有將辦公室的百葉窗拉上……
「澈?」梁綻晴努力地想把身上熱情得過頭的反常男人推開,但她的小雞力量對韓澈完全起不了作用,他啃咬著她的脖子,經過鎖骨,來到胸前。
「澈……會有人聽見……」她又推了推身上那個仍熱烈地吻她的男人,克制自己不要發出聲音,她又聽見門板後有走動的細碎腳步聲了。
「讓他們聽見。」韓澈的聲音低啞地從她胸前傳來。
「什麼?」梁綻晴一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我說,就讓他們聽見,讓他們搞清楚你是誰的!」韓澈幾乎是在咆哮,他的音量不大,卻完全不是他平常慣有的冷冽語調。
梁綻晴又是一陣錯愕。
而韓澈的身體猛然僵住,像是被自己嚇了一跳,他看著梁綻晴被他吻得紅艷的唇與凌亂半褪的洋裝,所有的理智霎時之間全部回籠……他居然想在上班時間,外頭人來人往的辦公室裡,讓女人發出外頭聽得見的呻吟?
「對不起。」他拉開自己與梁綻晴之間的距離,動手整理好她的衣服,然後挫敗地回自己偌大辦公桌前的座位坐下,揉了揉眉心,試圖讓自己再冷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