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只要好好講,他們會聽話的。」中村老師柔柔地說,她一向不太贊同齋籐老師的鞭子教育,所以在學校學生們暗地裡以修女與魔女來戲稱她們。
齋籐老師輕哼了一聲,不想與她辯論。「片桐老師,聽教務主任提過,你擁有三個碩士學位,怎麼你會想到這裡來當老師呢?」她微笑問。
「受人之托,我只是暫時來代課而已。」
「這麼說,你本身還有其他的工作嘍?」
「嗯。」
「那不曉得片桐老師的本業是做什麼?我想一定不是什麼普通的小職員吧?」
片桐雅之看了她一眼,並不想回答。
「齋籐老師,這是私事呢,你怎麼可以這樣問?」坐在離片桐雅之較遠處的北川老師端了杯茶走過來道,「片桐老師,你的——呀!」
一聲尖叫聲霍然響起,剛經過齋籐老師座位正想彎向片桐雅之的北川老師,因腳下突然絆到某種不明東西而立足不穩的向前撲倒,捧在手中的熱茶冷不防的潑向片桐雅之。
「看你做了什麼好事,片桐老師你不要緊吧?」罪魁禍首齋籐老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到片桐雅之身邊,乘機上下其手的問道。
「片桐老師你沒事吧?」中村老師亦起身來到他身邊,擔心的問。
「對不起、對不起,片桐老師有沒有燙到你?」從地上爬起來的北川老師,一臉害怕與擔憂的走向前問,並不時回頭尋找讓自己出糗的東西,可是乾淨的地板上連個垃圾也沒有,她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剛剛到底絆到了什麼。
「謝謝,我沒事。」片桐雅之退後一步,有些厭惡的避開齋籐老師的碰觸。
與其說他害怕現在的學生,倒不如說他害怕現在的老師,尤其以這個叫做齋籐津子的女老師為最。
從小他就知道自己長得不俗,是異性目光焦著的中心點,不過因為後天俱來的冷漠個性倒是替他解決了不少不必要的煩擾,即使有些女人剛開始不懼艱難,但用不著幾天也會知難而退。可是眼前這三位女老師卻讓他傷透了腦筋!
激進派的齋籐,柔情派的中村,以及清純派的北川,他到底是走了什麼見鬼的桃花運,為什麼一連碰到三個打不死、嚇不走的煩人精?可惡!
「怎麼會沒事?你看你的手臂都紅了。」激進的齋籐津子不容他推拒的硬是抓起他的手臂說。「走,到護理室去,我幫你擦藥。」
「不必了,我真的沒事。」片桐雅之毫不客氣的拿開她的手,拒絕之意表現得極度明顯。不過他真的是小看了齋籐津子,她完全無視於他的拒絕,不到一秒,她的雙手再度像八爪章魚般的緊攀在他手臂上。
「不行,我堅持你要去擦點藥,要不然如果真留下什麼傷疤的話,北川老師可是會一輩子過意不去的。」齋籐津子聰明的抬出一個令人無法拒絕的理由。
「片桐老師……」北川老師一臉無措的看看他的手臂,又看看他。
「還是去擦個藥比較好,片桐老師。」中村老師也擔心的說。
「我真的沒事。」片桐雅之板著臉,有些不耐的看著圍繞在身旁的三人皺眉道。「齋籐老師,可以請你放開我嗎?」
「報告!」齋籐津子正想說什麼,辦公室入口卻忽然傳來一聲幾可震破眾人耳膜的報告聲。
紅月采瓴一臉漠然的走進辦公室,筆直的走向找她來這,此時依然因她過大聲的「報告」而呆若木雞的班導師面前。
「老師,你找我?」
「呃,對,采瓴,關於下個月的園遊會,我們班的計劃書一直都還沒交上來,你是班長,可以告訴我怎麼一回事嗎?」
「對不起,我順便帶過來了。」紅月采瓴將手上的計劃書遞出去。「還有事嗎?老師。」
「沒有了。」
紅月采瓴鞠了個躬,轉身就走。
「采瓴!」從她一踏入辦公室之後,片桐雅之的雙眼便沒有一刻是離開她的,此時見她要走,他抑制不住的衝口叫住她。
紅月采瓴微僵的站住,有些遲緩地轉身面向他。「有什麼事嗎?片桐老師。」
她的聲音跟眼神一樣冰冷、一樣無情,筆直的射向他,讓他不由自主的感覺心往下沉的壓力。
「你班上的作業還好十幾個人沒交,麻煩你跟他們說最遲明天,如果再不交我就不收了。」他直視著地說。
「好。還有什麼事嗎,片桐老師?」
片桐雅之看著她搖頭,見她立即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不知為什麼他心情卻在那一刻間愈加沉鬱了起來。
「片桐老師……」
「齋籐老師,請你放手好嗎?」他忽然冷冷的開口,打斷了再度開口的齋籐津子。
「可……」
他看向她,一向深邃、冷靜、犀利的眼神變得冷酷而無情,嚇得齋籐津子立刻噤若寒蟬的縮回了緊攀著他的雙手,心驚肉跳的連大氣也不敢再喘一下。
片桐雅之將目光轉而望向北川老師和中村老師,在她們驚懼的紛紛向後退步時,無聲無息的穿過她們走出辦公室,留下呆若木雞的三人,以及教職員們一片竊竊私語的驚歎聲。原來片桐老師除了冷漠之外,也是有脾氣的。
第四章
暗沉的暮光籠罩著整個操場,紅月采瓴靜靜的坐在窗邊看著足球校隊在操場上頂著薄暮練球。
教室內靜悄悄地,所有的同學在放學後先後離去,唯獨剩下她一個人以某個她已遺忘的理由留了下來,懶懶地望著球場上跑過來跑過去的人影。她在想,到底是什麼力量讓那群人永保活力,為什麼擁有相仿年齡的她卻有老態龍鍾之感?
一個月前的她也跟他們一樣不識愁滋味,除了擔心月考之外,惟一擔心的就是這樣穿跟不跟得上流行,這樣打扮他會不會喜歡等無聊小事,可是現在……
一想到他,紅月采瓴不由自主的長歎了一口氣。正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為什麼她就是無法忘記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