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曦盈抬頭望望頂上夏日的烈陽,再看看他手上的全罩安全帽,最後眼光落在自己雪紡紗質的長裙上……這裡是台灣,又不是美國,這男人真的很不會體貼啊!
她苦笑了下,二話不說的接過他手上的安全帽戴上,接著微撩裙擺、率性地跨上了重型機車後座,等調整到確定不會走光後,才抓著他的衣擺。
「好了,走吧。」她不問他去哪裡,就像以前一樣的信任他。
陸槐南確認她已坐定後,眉頭皺了一下,伸手抓起她的手牢牢地環在自己腰間,才呼嘯而去。
機車慢慢地往山裡騎去,他並沒有像一些魯莽的騎士般橫衝直撞,而是十分重視她乘坐時的舒適及安全,不會太快也不會太慢。
文曦盈本來已經有熱死的打算,想不到粗線條的他居然載她上山兜風。
山頂的涼意驅散了暑氣,反而令人感到無比涼爽,她這才想起「粗中有細」也是他一直以來的作風。
車子停在一個風景區旁,兩人下了車,文曦盈看到眼前那如夢似幻的湖泊,表情十分驚喜,「哇」了一聲便逕自往前走。
陸槐南在後頭看著她笑,也跟著揚起唇角,但在她跑遠後,他的笑容又斂了起來。
他快步地跟上她,猛地一把握住她的手,就像兩人以前走在一起時,一定要手牽手一樣。
「你……」明明夫妻都當過了,對方的一切也瞭如指掌,但現在這種,雙眼交會都像帶著電流似的曖昧刺激,還是令文曦盈有些緊張害羞,不自在的想抽回自己的手。
「不管!牽手是很重要的儀式,我一定要牽!」
陸槐南有些霸道的宣言,卻讓文曦盈心裡甜滋滋的。他這方面的大男人,她倒是不排斥,因為她知道,牽手對他而言是最親密的表現,沒有認同及信任,他不可能做出這個動作。
只不過……這哪是追求啊?他根本已經當自己追到了嘛!
文曦盈嬌嗔地白了他一眼,想繼續前進,卻被他叫住。
「你會不會覺得冷?」他突然問道。「我這裡有薄襯衫。」
「冷?」她感受一下氣溫,此時太陽已經斜西,山風吹來確實帶了點涼意。
但在看到他拿出的襯衫,套上去會蓋住她美麗的長洋裝不說,還會像個布袋一樣後,她實在千百個不願意穿上它。
然而,在她還沒搖頭之前,他已經像玩洋娃娃一樣的,替她套上外套,而且接下來還從機車行李箱中拿出另一個令她更傻眼的東西。「你腳上的高跟鞋,走這種泥土石子路會瘸死,換上這雙拖鞋吧!」
拖鞋?文曦盈瞪大了眼。他這傢伙把她套成布袋不打緊,還要她穿上這種顯然是剛剛才在十元商店買的藍白台客拖?
「我不……」她的抗議聲還來不及發出,他已經彎下身,像服侍一個公主般地把她雅致的高跟鞋脫掉,換上了那雙藍天白雲俗到極點的台客拖。
著裝完畢,文曦盈低頭看看自已被毀掉的美麗裝扮,心裡只覺得實在是哭笑不得。
「你這傢伙根本沒變!還是我行我素,都不管人家的意願。」
她輕捶了他一下。他從以前追她時,就是這麼霸道。
「因為我知道你的意願只會讓自己不舒服,我不介意當個壞人。」他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你穿什麼在我眼中看起來都是一樣的美。至於那些遊客,反正今天也沒幾個人來,何況你這輩子大概也只會遇到他們一次,打扮成什麼樣被看到,又有什麼差別?」
文曦盈真不知該怎麼說這個男人了,索性踩他的痛腳。「公司不是出事了嗎?你這麼忙,怎麼還有空約我出來?」
「我從來沒有不忙過。」只是最近又更忙而已。「但再忙也要偷閒放鬆一下。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窮忙,那只會累死自己。最近是剛好有個空閒,才想找你出來晃晃。」
樹梢蟬聲唧啦,湖面映照著滿佈的霞光,此時漫步在湖畔,別有一種悠閒的感覺。
她抬頭看向他,平日眉間會有的深壑,現在果然淡去不少。
她不得不承認他是對的,如果她堅持要穿得美美的逛湖邊,大概會冷到瘋掉,再不然就是磨到腳跟破皮——一定會比在工作中忙裡偷閒的他更煩。
「那……」她轉了轉眼珠,不想讓他這麼好過。「你所謂的空閒,是美國沙夏總部扣住了你宣傳的經費吧?」
陸槐南虎軀一震,腳步霍地停下,瞪著她粗聲粗氣地道:「你怎麼知道?」
「廢話!」她再也不會被他的壞口氣嚇到了,因為她很清楚在她面前,他只是只紙老虎。「我是你的會計師耶!你的財務報表最後可都要到我這裡來,我會不知道嗎?」
語窒了好久,陸槐南才有些尷尬地道:「我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
「我知道,你不想讓我窮擔心,你如果告訴我你的煩心事後,還是沒辦法解決,那你不說我也不會逼你,但是這位先生,這是我的專業啊!我能有辦法幫你,你何必推拒呢?」她橫了他一眼。
她說的沒錯,他若繼續堅持,也維持不了多少早已蕩然無存的面子,更對事情一點幫助也沒有。
他不是那麼剛愎自用的人,想通了這一點,他淡然一笑,「其實還是老問題。因為我把財務人員全換了,陸柏東便借口台灣沙夏的財務有問題。於是聯合一些董事,把美國總公司撥下來的經費擋住,然後派人來查帳,所以我們的一些宣傳活動才會暫時做不下去。」
「這樣啊……」文曦盈朝他自信的一笑,看來胸有成竹。「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她附耳在陸槐南耳邊繼續說。
聽到她的計謀後,他眼睛一亮。「我就知道當初找你當會計師是正確的選擇!」
她調侃他。「少來了,之前我一直退你的帳,你可是氣得連說話都咬牙切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