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燕親王似乎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女兒存在人世?」
「應該是不知道。」鄂佐領捻著鬍鬚,沉思道:「唉,嫡福晉扔掉親生女兒之後,不但和王爺之間感情無絲毫進展,反而爭吵日益強烈,鬧到最後兩個人都受不了,燕親王勉強同意讓福晉回蒙古去歇養身子,哎,誰知啊——十年前這一去,也沒再回來。」
「真是——造孽啊!」仰天感歎,薩濟爾沉吟著該如何還原事情始末。
「小的只盼二格格福厚命貴,早日回到王爺身邊。」
「嗯。」薩濟爾肯定自信地點頭,「既然受佟督軍重托,又讓我找到了線索,一旦收妥相關證據,一定幫她回復身份。」
「若有需要卑職的地方,一定勉力相助。」鄂佐領恭敬作揖。
「太好了,有確切人證,事情就好辦了。」薩濟爾信心更堅定。
***
敬王府 蓉居
踩著愉悅步伐,在冬日難得的暖陽下行走,佟奕馨恍如雀鳥般快樂,從她臉上的欣喜表情可知,又到她打掃蓉居的時候了。
邊走她心頭邊盤算,該將瓷瓶裡的鮮花全換過,上回大人寫過字的硯台筆墨也得整理一下,最重要的是得煮上一壺好茶,說不定大人會過來歇歇……
想起心心唸唸的薩濟爾,佟奕馨不由得殷紅了粉頰。
那掩不住的興奮期待令她腳下步伐更加輕快,神魂沉浸在屬於自己的綺想甜蜜當中,竟沒發現在蓉居門前,靜靜佇立了一道人影,似乎等她很久了。
第9章(2)
「啊!您、您……」幾乎快撞上堵在前方的人,佟奕馨猛抬眼的瞬間差點兒嚇破膽。
擋在蓉居門前的竟是一臉寒霜、兩眼正迸燒怒火的老福晉,身旁還立著兩個嬤嬤,同樣也是眼露凶光,不懷好意的殺氣騰騰。
佟奕馨知道自己該下跪請安,但此刻她腦袋完全空白,連空氣都吸不到,光是張大嘴,很努力想呼吸,就是發不出半點聲音。
「怎麼?躲在裡頭久了,連人都不認識了?」老福晉冷冷迸出苛厲言語,「哼!
她真當自己是誰了,以為躲進蓉居就能當上少福晉了嗎?是不是該有人出來教教她怎麼當個好奴才啊?」
「哼!依我看,這死丫頭非好好教訓不可,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一旁的老嬤嬤跟著冷言斥責。
「奴婢不敢!」終於,佟奕馨哆一聲跪下,磕頭求饒,「福晉、福晉請饒命。」
「嗯,還不錯嘛,知道自己是個低下又微不足道的奴婢啊!你做的是奴婢該做的事嗎?」
「……奴、奴婢知錯了,請福晉饒命。」佟奕馨渾身顫抖。心知自己在劫難逃,這次死定了。
老福晉冷著臉,陰陰笑著,「死丫鬟!當初讓你進府,是為了咱大人要迎娶穎佳格格需要人手幫忙,可見你絕對知道都統大人是即將成親的男人,而且成親對像還是高貴的皇上親妹子。哼!該死的賤婢!你明知故犯,瞧你是不要命了,竟敢死纏著將要迎娶格格的薩濟爾大人?」
「對不起,奴婢該死,奴婢不敢了。」佟奕馨除了磕頭還是磕頭,她知道這是唯一可以救自己的辦法、其餘多說無益。
「該死!你死個千次萬次都不足惜!該死!該死的死奴隸!」
兩個嬤嬤恰如其分地扮演加油添火的角色,在老福晉以最難聽刺耳的字句辱罵佟奕馨時,她們一起衝向前狠狠踹踢已經俯臥地上的佟奕馨。
「噢!好痛……真的好痛。」劇烈疼痛襲擊全身,佟奕馨禁不住飆出熱淚,呻吟出聲。
「現在知道痛得太遲了。」老福晉的臉愈來愈陰森寒霜,教人看了不寒而慄,「呵,你以為你們躲在裡頭干的什麼骯髒事兒我不知道嗎?呸!不要臉!」
「啊!」
老嬤嬤接著又是一陣踢踹,佟奕馨痛到咬唇咬出血跡,連呻吟都發不出來了。
「告訴你!我是忍著,忍著看你這奴才有多大本事?可我今天實在無法忍了,眼看穎佳格格再一個月就要到咱王府來作客,薩濟爾卻讓你迷得連自己該做什麼都不記得了,他是為女色所惑腦子迷糊了,敢為了你這賤婢得罪皇上,但做額娘的我沒他糊塗,我就不相信我治不了你——」
一聲聲尖銳苛刻的利嗓如刀、如劍切刺著佟奕馨的心,幾個老女人輪番以最難聽的詞句羞辱她,在老福晉和老嬤嬤眼底,彷彿她只是一條狗,有用時尚且用用,要是主人不高興了,隨時可以把這條狗整得死去活來。
佟奕馨覺得自己好悲哀,無論她的真實身份是不是金貴的格格,但舉凡是個人就不該被如此對待,她們自以為出身高貴就踐踏其他人,難道不怕有報應?
「咦?怎麼半聲也不吭啦?裝死嗎?哼!狡猾的賤東西,以為裝死就沒事?還早吶!」
老福晉見佟奕馨安靜跪伏在地上,既不哀號,也不哭泣,她干罵著多麼索然無味,遂向身邊的兩個老嬤嬤使了使眼色。
「把刑凳給我準備好了。」
「是,福晉,奴婢這就給備上。」
兩個人立刻把刑凳擺到佟奕馨面前,等著老福晉下指令,「福晉,您說該賞幾個板子才讓這賤東西腦子清醒?」
「嗯,我想想……」老福晉瞇起眼,毒辣眼光盯住佟奕馨,好似獵豹在弄死獵物之前的最後玩賞,一種變態的興奮在她眼底徹底浮現。
「我看,先來五十大板。」
「咋?五十大板?」老嬤嬤瞠目結舌,「這……丫頭身子不甚硬朗,恐怕要出人命啊!」
「福晉,奴才以為五十大板剛好。」另一名嬤嬤一臉奸笑,阿諛諂媚道:「既然她膽子比誰都大,挨板子我看也難不倒她,說不定五十大板還少了呢!」
「沒錯!」老福晉贊成點頭,惡狠啐道:「我呸!有那個膽子就別怕挨打!你們兩個,給我好好的打!五十大板,一板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