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看什麼?」解子焰不是很感興趣,慵懶搭腔,腦中思索著如何回到過去,得到真正想要的。
「『金織坊』由駱織雨這麼個小姑娘掌管,京城多得是吃人不吐骨頭、等著見縫插針的人,解當家等著看好戲便是。」
解子焰轉頭,目光灼灼地看著趙頭兒問:「趙頭兒是聽見了什麼消息?」
趙頭兒的朋友龍蛇混雜,必有許多內幕消息,定是聽到了什麼,有所根據才會這麼說。
發現他的關心,趙頭兒愣了下,隨即想到駱、解兩家是仇家,解子焰想知道駱織雨會如何被欺負也是應該的,而他也樂於分享所得到的消息,於是將聲音壓得極低。「今兒個駱家那批自杭州運來的絲綢,肯定會出問題。」
解子焰眉心一擰,關心追問:「怎麼說?」
「因為幫『金織坊』運貨的史頭兒想敲駱織雨一筆。」同行中許多消息傳得特別快,尤其史頭兒擺明了瞧不起駱織雨,大剌剌到處說嘴,完全不怕被人知道他所打的主意。
「據我所知,史頭兒與『金織坊』合作十幾年,從來不曾這樣玩過。」解子焰的眉心鎖得更緊,這類的事時有所聞,是以許多商家為了防止被坑殺,通常會選擇有信譽的對象合作,一直與駱家關係良好的史頭兒居然會倒打她一耙,實在教人始料未及。
織雨肯定不曉得史頭兒會這樣對她,他不能袖手旁觀……
「那是過去駱老闆在的時候,人在,情義在,人亡,就什麼都沒有了,況且史頭兒想再討偏房,正需要錢,理所當然的就想到從駱織雨身上挖。」現實是殘酷的,駱織雨想在京城立足,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解子焰面色凝重,右手緊緊抓著著瓷杯,恨不得手中正掐著史頭的脖子。惡意欺負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
他語帶譏嘲。「如果我沒記錯,史頭兒都六十好幾了,已經是五個孫子的爺爺,竟然還有體力娶偏房,實在教人佩服。」
「史頭兒性好漁色人盡皆知嘛,總之解當家你就睜大眼看,史頭兒絕對會狠敲駱織雨一筆,她若不想失去這批絲綢,只能認栽。」趙前沿預期會看到解子焰欣喜若狂的表情,可是並沒有,若他的眼睛沒出問題,那解子焰看起來似乎很不高興,一副被踩著腳的模樣,怎麼會這樣?解子焰不是恨駱織雨入骨嗎?現下是什麼情形?
氣悶的解子焰以食指輕敲掌中的杯子,立時就想衝進「金織坊」告訴織雨這件事,但事情尚末發生,他又無憑無無據,令他煩躁不已。
狂瀉的大雨打在青石板上,隆隆雷聲震耳,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照亮解子焰怒沉的臉龐。一名頭戴蓑帽、身穿蓑衣的男子自大街的一頭狂奔而來,引起解子焰注意,他挺直背脊,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直盯著那名男子瞧,直覺告訴他了,出事了。
那名在雨中狂奔的男子看也不看解家商行一眼,直接衝進「金織坊」。
解子焰右腳一動,有股跟著衝入「金織雨」一探究竟的衝動,但理智但他壓下內心的渴望,要自己切莫輕舉妄動,先靜觀其變再說。
「史頭兒納妾那天,趙頭兒應該會受邀吧?」解子焰漫不經心問著,暗地裡正密切留意「金織坊」的動靜。
該死的大雨!使他無法將裡面發生的事看得真切,連頂點聲響都被雷聲與雨聲掩蓋,害他只能在心裡乾焦急。
「應該是會。」趙頭兒笑了笑,他跟史頭雖說同行相忌,但也不至於交惡,所以會盡到該有的禮數。
東來神色慌張地奔入「金織坊」,見到店裡的林掌櫃劈頭就問:「大小姐在這裡嗎?」
林掌櫃放下手中撥算到一半的算盤,驚訝的看著他。「東來,瞧你慌的,究竟出了什麼事?」
在後頭的織雨聽見前頭的談話聲走了出來,只見乾淨的地板已經被渾身直滴水的東來弄濕,她內心惴惴不安,仍故作鎮定地輕啟朱唇:「東來,怎麼了?」
快下雨前她派東來去通知史頭兒,先把這批絲綢存放在倉庫,別趕著運過來以免受潮,此時東來應當在城東倉庫裡協助史頭兒才對,突然跑回來,定是出了問題,她擔心得右眼皮直跳。
「大小姐,史頭兒已經將絲綢運進城東的倉庫了,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可史頭兒突然大發脾氣,說他們一夥人運這批絲綢又渴又累,長年為咱們『金織雨』做牛做馬,小姐卻不曾有所表示,令他們心寒不已。」東來簡單說著方纔的情形。
「所以?」聞言,織雨心一沉。
「所以史頭兒說,既然小姐待他們不仁不義,就休怪他翻臉無情,他要腳夫們再把已經進到倉庫的絲綢扛到外頭淋雨,我與守倉庫的陳叔拚命攔阻,也改變不了史頭兒的決定……」說到這兒,年輕的東來都快哭了。
「金織雨」內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涼氣,要知道這批絲綢價高堪比黃金,若真被找到外頭淋雨,便全都毀了。
一股寒氣自腳度板直竄上心頭,冷得織雨想打顫,目前店舖主事者是她,倘若她表現出慌亂的模樣,其他人肯定會亂成一團,她深深吸了口氣,不斷回想爹爹的遺言,讓自己保持冷靜。
小雨,不論發生任何事,你都要冷靜面對,哪怕是天要塌下來,你也要鎮定。
就算天真要塌了,有比你高的人先頂著,你還有充裕的時間解決、面對難題,千萬不要害怕。
爹說的沒錯,慌亂解決不了問題,唯有冷靜思考,找到問題癥結所在,才有辦法跨過難關。
「史頭兒還沒讓絲綢淋到雨吧?」她相信史頭兒突然發難定有所求,如果她沒猜錯,史頭兒要的是錢,更多的錢,為了握有威脅她的籌碼,史頭兒不可能貿然讓這批絲綢淋到雨。
「對,他還沒,所以陳叔要我快些過來通知大小姐。」東來忙不迭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