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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然而李初的動作比她更快,阻止道:「心蘭,大庭廣眾之下動粗,傳出去恐怕不好聽。」他一手格住她。

  杜如墨的反應著實令李初意外,他沒料到溫和的她也會反擊。但她在顧心蘭面前如此張揚並不是他所希望的,因此他沉下臉。

  「杜墨,誰准你如此無禮?」

  「我只是實話實說。」她無懼地望向他,心寒於這個男人的無情。

  「容之,你快辭退這個無禮的下人!」顧心蘭尖聲怒道。依她的地位,無論到哪都是人人逢迎,何曾遇過這樣事?

  「爺兒要辭退我嗎?」杜如墨清冷的一笑,這一笑包含了所有苦澀與不甘。

  「你若安份守已,『記得我說過的話』,自然不會被辭退。」李初一語雙關。

  但杜如墨已經忍到極限,她望向他,眼神裡的愛意刻意壓得好深好深,只剩傷痛。「爺兒說過的話,我一字一句都記得很清楚,可惜若要辦到卻是越來越難。」她忍住鼻酸的感覺,沉聲道:「若是爺兒想因此辭退我,那我也無話可說。畢竟,我留在府裡的理由已經不存在了。」

  是啊,當初入府是為了攢錢給爹治病;後來留在府裡是因為與李初的愛戀,如今爹已逝,他又移情別戀,她留在王府裡只是徒增心酸,究竟還在希冀什麼?

  李初冷靜的表情因她的話有些動搖了,顧心蘭顧著生氣沒注意到,而杜如墨已不想再理會這兩人,拿起竹掃帚,逕自轉身離去。

  ***

  一夜難眠,李初一大清早,天還濛濛亮時,便由床上坐起。

  自己去井邊取了清水回房,就著這冰冷的水簡單地做了梳洗。如墨被調離後,他也不想再找別人服侍,洋叔派來的奴僕,他總放任他們睡到日上三竿,也不願使喚他們。

  不是如墨,一切感覺就不對了。

  不只她在忍,他也同樣在忍。他雖機智過人,卻很討厭這種複雜的門爭。說他疏懶也好,自私也罷,就如他過去對杜玉山所言的,若事情只關係到他一人,他大可矇混過關。然而事情一旦牽扯到他的親人,甚至愛侶,他便無法那麼灑脫了。

  可是為了使眾人能全身而退,如墨就得受苦了。這幾日來, 她的幽怨,還有昨日她所受的委屈,都是他無法安然入眠的原因。

  雖然他已極力保護她,比如忍痛讓她被調離,淡化與她的關係,免得她身份暴露而引來殺機,或是被人拿來做為威脅他的武器;又或者在她被府裡下人欺負時,不著痕跡地替她去除那些閒雜人等……他做的那些事全是為她好,卻一項也不能對她說。

  事實上他也很清楚,那些事都不是打擊她的主因。

  真正令她心傷的,是他。

  皇上身體幾乎不行了,藥石罔效、氣息奄奄,就怕有個萬一事故便起,這陣子更需要讓如墨離他遠一些。

  越想越心煩,他索性推開門,往院外走去。然而,經過院門旁的那棵梧桐時,他陡然察覺這棵天天都看得見的樹有些不對。

  上面的紅布不見了?

  心念一動,他朝著杜如墨房間的方向飛掠,果然發現所有綁在樹上的紅布,都不見了。

  在接近她房間時,他聞到一股焦味,便緩下腳步,臉色凝重地走了過去。

  雖然已經猜到,但入目的畫面,還是讓他一陣難受,久久無語。

  杜如墨燃著一堆落葉,而原本綁在樹上的紅布,正一條條地由她手中,落入噬人的火堆裡。

  「你在做什麼?」他忍不住開口,語氣帶著責怪。

  但她卻十分冷淡,並未因他的到來而有喜悅或悲傷的表情,甚至連抬頭看他一眼都沒。「爺兒沒看到嗎?我正在燒這些東西。」

  「為什麼要燒?如果是因為氣我和顧心蘭——」

  她搖頭打斷他,「氣你有何用?只是徒傷心神。我燒這些紅布,是因為我應該再也不需要走到爺兒的房裡了。」

  這下很明顯了,她在切割與他的關係。

  李初眉頭一皺,「你何須做得如此決絕?我和你說過,你要相信我,眼下我實在無法向你透露太多,但你所見到的我和顧心蘭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苦澀的一笑,終於抬起頭來,那紅腫的眼讓他心裡一揪。

  「你一直要我相信,但我什麼都不知道,如何相信?而且只要是關係到顧心蘭的事,你就一直瞞我。」她重重一歎,「你以為我沒發現嗎?以前無論你和誰談什麼,都會讓我留下來聽,自從顧心蘭出現,你就將我遠遠隔開……」

  只是這麼說著,竟又開始心痛了呢!杜如墨自嘲的想,但並未停止說下去,心已遍體鱗傷,也不在乎再剖開一次。「你連稱呼,都由心蘭小姐改為直呼心蘭了,而我,卻由杜書僮,成了打掃大門的小廝,最近甚至要被踢出王府了……」

  李初瞧出她的悲傷,不忍的上前想擁住她,卻被她推開。

  他只能有苦往心裡吞。「你知道,我不可能讓你離開王府的!」

  「莫非你是想左右逢源?」她真的受不了,不禁把內心深處最不堪的猜測問了出來。

  但這卻讓近來殫精竭慮而身心俱疲的他微動了氣。「你真認為我是那種人?」

  「為什麼不?我親眼看到你與顧心蘭出雙入對,我被她羞辱了,你甚至沒有幫我一句。現在她不在了,你馬上來替自己辯解,這種態度能不讓我懷疑嗎?」她正視著他,已經紅腫的雙眼,又浮起水霧。「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你明知我會受傷難過,仍執意而行,現在又憑什麼要求我?」

  李初只覺得深深的無力感湧起。明明那些明爭暗鬥,他都能處理得很好,唯獨與如墨相關的事,總是脫離他的掌控。

  「難道你都沒感受到我的付出嗎?」他的語調也有些失去冷靜。「我答應過你爹會保護你,我也給了你別人沒有的疼寵,這些難道都不值你一點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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