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在你家門口待了整夜。」他很清楚,若不當場捉到她,她一定不會承認自己打算逃走。「而你果然不負我所望,居然真的打算帶小然落跑。」
「你在我家門口待了一整夜?那你不是都沒好好睡覺?」安心潔忽略他話裡的嘲諷意味,假裝驚訝的睜大眼,「那可不行,睡眠對人太重要了。不如你先回去睡一覺,等你睡醒了,我們再繼續談。」
「你要我回去睡覺?」莊明峻頓時愕然,怒氣自然消彌了不少。
「是啊。」她勉強露出一抹開朗的笑意,「我也一晚上沒睡——反正我也沒能走成,那不如等我們都休息夠了,再好好來商量接下來的事。」
「我不會離開這裡。」莊明峻斬釘截鐵的打碎她的如意算盤。「我才不會再讓你拖延時間落跑,或者想出其他逃避的詭計。」
回去睡覺?虧她想得出來!
「你不想睡的話,那讓我回房休息一會,可以嗎?我保證不會再逃走,也不會再想什麼詭計。」安心潔舉起小手發誓,眼裡閃出幾分乞求。「莊明峻,拜託……我真的很累,我們能不能以後——」
此刻的她,就好像是等待宣判的罪人,能拖一秒是一秒,能晚一刻是一刻。
「想都別想!」他指了指一旁的沙發,「去坐好,我們一次解決全部的問題,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
安心潔帶著惶恐的走向沙發,搞不懂他所謂的解決,到底是指什麼。
他該不會想拆散她的小然吧?那可不行,絕對不行!
「不管你到底想要怎樣,總之,我要和小然在一起。」作為母親,她絕不會妥協。「我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來拆散我們。」
昂起頭,收起內心的不安與忐忑,她正視著對方凌厲的眼眸。
「你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沒有人要拆散你們。」看她突然激動起來,莊明峻困惑的瞇眼,「你逃走……是因為你以為我要拆散你們。」
她的想法,果然和常人不太一樣。
不過也是,她經歷本身就很與眾不同。
安心潔不為所動,只是固執的瞅著他。
「我清楚你對小然的愛,也知道你為他付出了多少,我不會將母親從他身邊奪走,永遠不會。」感覺到她的認真,他俯低身體,與她對視。
「真的嗎?」她眨動羽睫,一股酸楚湧上喉間。「我和他一直都相依為命,為了他,我什麼事都可以做!就算會被你責備,就算我明白我不該剝奪他擁有父親的權利……可是我真的害怕,害怕會因此而和他疏遠,或者分開……」
小然是她生活的唯一動力,是她快樂的源泉。
她寧願當一個自私的母親,也不能拿兒子和自己的未來冒險。
莊明峻原本滿腔的譴責與憤慨,都因為她的話而逐漸平息。
他很慎重的望著對方的眼睛,感受她的焦慮與憂愁。
「從現在起,你不用再害怕了,我可以保證,你不會和他分開;但作為父親,我也不想和他分開。」他挺起身,雙手抱胸。
「你……」他低沉的聲音沒有帶給她任何安慰,反而讓她更加緊張。
他到底準備怎麼做?
安心潔仰起頭屏住呼吸,定定的凝視著他鄭重其事的面龐,等待著他之後的宣判。
「因為不知道有他存在,我已經錯失了他生命中很多珍貴的時刻。日後,我不想再繼續錯過,徒留遺憾。」他平靜的口氣裡,自有一股強大的堅持。「所以我打算負起應盡的責任。」
「你不用——」他話裡的那種堅定,讓她微微顫慄。
莊明峻用冷冽的眼神阻止了安心潔的插話。
「不只是小然,我也要對他的母親負責。以後,你們倆都是我的責任。」稍一停頓,他更加專注的望進她瞳眸深處,「我們結婚吧,安心潔。」
安心潔張開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不用離開小然,我也不用離開他,這,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一夜未眠的他,在看到她帶著兒子落跑的身影後,便已定了決心。
「這怎麼可以?」安心潔的臉色頓時刷白。
她被人求婚了,而且,對方還是她小孩的父親!
但此刻,她的心沒有任何喜悅與歡樂,反而充滿了困惑,質疑甚至驚恐。
「莊明峻,你被憤怒沖昏頭腦了,才會想到這麼荒唐,又完全不可行的方法!」
「我……」安心潔被嚇壞了,倉促地起身。「我要回房去睡一會,等一下還要送小然去幼稚園……」
她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只是低著頭緊緊盯住腳下的地板,朝自己房間走去。
在經過陸融融的房門口時,她看到微微打開的房門,和裡頭好友的臉上,宛如吞下生雞蛋一般愕然的表情。
「你可以去睡一會,反正戶政機關也還沒開門。」身後傳來的是莊明峻斬釘截鐵的決定。「送小然去幼稚園後,我們就立刻去登記結婚。」
不,不可能!她絕對不會和他去登記結婚!
安心潔不敢反駁他的話,更不敢再和他作任何交流。
她迅速打開房門,迅速竄入房內,迅速關上房門,再將所有繁複的思緒和莊明峻,全都隔絕在門外。
她決定什麼也不去想,更決定忘記莊明峻那信誓旦旦的宣告。
等她休息夠了,她才有力氣和他那荒謬的想法周旋到底!
結婚?門都沒有!
在結婚證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時,安心潔驀地體會到,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她真的盡了全力去拒絕,可是莊明峻,卻半點也不肯讓步和放棄。
「莊明峻,我保證日後不會再逃跑,更不會帶著小然從你的眼前消失,只要你想見他,你隨時可以見他……我也會告訴他,你就是他父親……」
她費盡了唇舌,但他卻只是用鋼鐵般堅定的眼神,注視著她。
「我不相信你。」
不過是一句話,就否定了她的提議。
由於她有逃跑的前科,所以在他眼裡,她的保證也全都不再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