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夕陽早已落下,只有遠方天空仍留有紫橙色殘霞,庭園中點起了燈,昏黃的燈光使園子呈現出另一種迷人的風情,聽著潺潺泉水聲,以及風拂過林間的聲響,貝君頤覺得自己彷彿置身在南洋的某個小島上,不覺全身都放鬆了。
這時,雷昀希放在桌上的手機振動了下,他拿起,點開了簡訊,臉色微變,那是雷明彥傳來的——
回程我改了班機,有事去香港。
他迅速回了封簡訊:見鬼!你忘了今天是君頤生日?你跟她有約!
不一會兒對方又傳簡訊來:是今天?我忘了。幫我買個禮物給她,就說我送的。先謝了。
可惡!他氣到傳了個「><凸」的表情符號過去。
「怎麼了?你有急事嗎?」君頤注意到他的表情隱約有絲不悅。
「沒什麼,Call我去夜店湊人數的,不理它。」他老大不爽的把雷明彥的簡訊全刪了,然後將手機收起。
廚房配合雷昀希的要求,將時間妥善運用,在七點前出餐完畢。
貝君頤吃完最後一道甜點,看了下手機,知道時間已差不多了,便起身。
「謝謝你請我吃飯,我該走了……」
雷昀希忽然拉住她的手。
貝君頤詫異的回頭。
雷昀希望住她,似乎有難言之隱。
「怎麼了?」
「其實……雷明彥臨時有事,取消了班機,今晚他沒辦法趕回台灣了。」
貝君頤怔住,一時間還不能接受這個消息。
「你說什麼?」
「雷明彥趕不回來,沒辦法陪你一起過生日了。」
「你在開玩笑嗎?」
雷昀希別開臉。其實,看她這樣失望,他也希望這是玩笑……
忽然間,一種期待落空的感覺,使她眼神空茫。
「是嗎?他又趕不回來了……」
他常取消與她的約會,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若是平時也就罷了,但……今天是她的生日啊!
她幾乎衝動的想要打電話給雷明彥,問清楚究竟是什麼事耽擱了他,但最終仍是忍住。
貝君頤沉默好久不發一語。
雷昀希望著她,有些心疼,很想抱住她,給她一點安慰。
這時,她忽然抬起頭,目光銳利地望住他。
「剛剛那通簡訊是他傳的嗎?」
雷昀希冷靜地回望著她,他不想讓她覺得自己傻等了那麼久,卻被一通簡訊隨便地打發掉。
「當然不是,我剛不是說了,那是我朋友找我去夜店湊咖,你要看簡訊內容嗎?」
「不用了……」貝君頤將頭轉開,她相信他,因為她不認為雷昀希有必要說謊。「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他不回來也不打通電話跟我說?難道他忘了今天是我生日?」
難道他不知道,她是那麼期待著今天的到來?但她等來的卻是一場空。
雷昀希見她那麼難過,忽然有些痛恨起雷明彥。
為什麼他不自己對她說?為什麼要由他來轉告這消息?該死的雷明彥,甚至連今天是君頤的生日都忘了!但他怎麼忍心再讓君頤難過?
「他怎麼會忘?」雷昀希面不改色的扯謊:「就是因為他記得今天是你的生日,偏偏又趕不回來,所以……他特別交代我要好好幫你慶生,一定要讓你開心!」
「是嗎?這一切是他安排的?」
「真的,我騙你幹嘛?」他冷靜以對。
所有的陰霾,頓時煙消雲散了。
貝君頤總算笑逐顏開。
「原來如此!原本我還納悶,你怎麼會記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原來是明彥特別交代過啊!這裡也是他特意找的嗎?」
雷昀希感到胸口一痛,心底苦澀,但仍是強迫自己裝出嬉笑的模樣。
「雷明彥很重視你的,這下開心了吧?」
貝君頤噙著笑點點頭。
是她太武斷,誤會了雷明彥,原來他沒有忘記她的生日,他仍是惦記著她的……
「你開心最重要。既然不趕著走,我們再叫一瓶酒吧!反正是雷明彥買單,就選一瓶最貴的……」
說著,雷昀希展開酒單,將臉藏在酒單後。
他知道,他只能趁這短暫的片刻,放任自己痛楚的情緒蔓延。
他無能為力,只能忍了又忍。
因為他知道,當他一放下酒單,他又得戴回那個嬉皮笑臉、凡事不在乎的假面具,在貝君頤面前扮演好「雷明彥的弟弟」這個令他萬分痛惡的角色。
第2章(1)
餐後,他們開了一瓶2004年的laffie。
不多時,酒送了上來。
因為不急著離開,貝君頤問起了雷昀希的近況。
「你最近在忙什麼?」
「最近和朋友去了趟歐洲。他們是去批貨,我無事一身輕,就當自助旅行。」
「自助旅行好玩嗎?自己安排路線、訂飯店不是很麻煩嗎?」
在貝君頤的想法中,旅行就是要一切有人打點妥貼,還要有人導覽,才能舒心的享受旅程。
雷昀希聽了大搖其頭。
「讓旅行社安排行程,去一些擠滿觀光客的地方多無聊!自助旅行才有趣好不好?這次我們有一站是要從英國到法國玩。你知道,英國和法國只隔著一道英吉利海峽,當時我們在南安普敦,為了節省時間與機票錢,決定不回倫敦,直接由多佛坐船去。」
「哦?那是怎樣的船?游輪嗎?」貝君頤好奇地問。
「是游輪,只是沒那麼高級,但上面應有盡有,有賭場、精品店、遊樂場、餐廳、郵局和銀行,船上各色人種齊備,我們還認識一票西班牙人。西班牙人真的很好玩,天性熱情不說,很快就和你稱兄道弟起來。他們不像冰得要死的英國佬,就算在公共場合也笑得很大聲,老實說我挺喜歡的。」
「真有趣!」貝君頤瞠眸,眼中充滿興味。
「我們預計在巴黎停留五天,然後回倫敦混三天再飛蘇格蘭,誰知道回英國的那一天,法國下起暴雨,英吉利海峽上風雲變色。」 雷昀希啜了口酒,繼續說道:「船班delay了聽說還有一艘船在英吉利海峽上翻覆,幸虧無人傷亡,又聽說我們的船也許要避避風頭,下一班什麼時候來也無法確定。我記得那天是週日,候船室擠滿了一群度完週末要趕回工作崗位的英國佬,他們的臉色都很臭。」